另一边,曹操大军驰援许都,命夏侯惇领一千骑兵先行,自率步兵辎重随后。
骑兵不往许昌,反而直奔张绣的大本营——宛城,骑兵在马尾绑上树枝,沿途尘土飞扬,声势滔天。
曹操此招一举两得,进可佯装曹军奔袭宛城围魏救赵,退可阻截张绣撤退路线瓮中抓鳖。
此时张绣已经攻取颍阳,距离许昌不过百里,急行军一日便可到达。
许昌目前看似空虚,但具体留有多少兵马,张绣并不知情,他此次行动是彻彻底底的投机取巧。
如果曹操战败于寿春,则张绣可以借鉴吕布,承接兖州,并迎天子,脱离刘表另图大业。
如若曹操胜了,那也是元气大伤,粮草殆尽,他有绝对的把握安全撤退。
但如今曹操非但没有战败,反而携大胜之势提前回援,局势立变,完全脱离了张绣的预期,此刻的张绣心急如焚,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颍阳军营中,一位三十多岁,生得颇为雄壮中年男子,在营帐中来来回回踱步,额头上不断渗出汗珠,他浑身焦躁,眼中满是慌乱,此人正是张绣。
营帐中还有另一个老者,约莫五十来岁,须发已经有些发白,头戴葛巾,穿着深色的对襟长袍。
老者稳稳坐着,端起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神情淡然自若,仿佛眼下的情形不值得半点担忧。
张绣脑子嗡嗡作响,他试图理清头绪,可大脑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根本无法思考。
他猛一转身,三两步冲到老者面前,低下了头,急切地说道:“先生,如今许昌已在嘴边,我军却无法下咽,绣实在心有不甘。”
“宛城之地又遭敌寇,曹操以合围之势,来势汹汹,我们此番该如何应对,还请先生明示。”
老者睁开眼,不急不缓的开口:“我本不赞成此次奇袭,表面上攻下许昌,我们所获甚多,但曹操可不是袁术那等无能之辈,他睚眦必报,岂会善罢甘休?”
“我们攻打他老巢,此后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再者,曹军兵多将广,手下能人辈出,曹操此人善于权谋,不择手段。袁术对上曹操,无论如何都会输,只是早晚问题。”
“许昌虽好,实难取之。”
张绣被堵得一哽,心生悔意又怒火难平,他咬紧牙关,双眼充血,再次朝老者深弯下腰,哑声道:
“不依先生所言,冲动行事,悔不当初,张绣在此向先生道歉。先生高才,定有良策,还望先生指点一二。”
听到这里,老者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他伸手扶起张绣,“将军深仇大恨,此番兵行险着,情有可原。”
“曹公兵法诡谲,出奇制胜,我们万不可按常理揣度。”
老者起身,看向宛城方向,轻抚胡须,淡声说道:“曹公在寿春大获全胜,尚未休整就率兵回援,看似声势浩大,实则疲惫之师,战力有限。”
“曹军此时亟需休整,并不适合攻城略地。夏侯所率骑兵日夜兼程奔袭宛城,看似迅捷,实为佯攻,空有速度,无法携带攻城器械,何来破城之忧?”
听到宛城没有危险,张绣双眼发亮,他猛地一抬头,语气兴奋的说道:“目前虽然无法攻破许昌,但我们可否伏于暗处,趁曹军横渡颍水的时候,半路截杀,伤其根本,然后徐徐图之?”
老者摇摇头,微微皱眉:“将军若如此行动,则我方必败无疑。”
“曹操可在颍水一侧安然驻扎,同时夏侯惇率兵杀回,两人合围包抄。他们无需进攻,只要擂鼓阵阵,使得我军心惊胆战夜不能寐,我方自然军心溃散无一战之力。”
当初报仇心切一意孤行,完全是张绣头脑一热的决定,现在落得如今进退不能的地步,张绣是真的又悔又怕,他经过谋士点拨,逐渐冷静下来。
“趁着许昌空虚,本次突袭,我军以速取胜,并未带多少辎重器械,部队也以骑兵为主。”
“此番连破数城,收获颇丰,不如丢下拖累,率军立即撤回宛城,夏侯惇若敢阻拦,我们完全不惧。”
张绣一拳击在掌心,打定主意撤退,曹操的脸也打了,钱也捞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行。”
老者轻轻点头,看着张绣,欣慰道:“将军能不困囿于恩怨情仇,果断行事,乃三军之幸。”
当夜,张绣军队便趁着夜色,迅速撤退,日夜兼程,一路安全返回宛城。夏侯惇也不做阻拦,绕道回到许昌。
曹操了解夏侯惇,此人勇武尚可,谋略稀疏平常,张绣军中还有个老谋深算的贾诩,曹操自然不会让夏侯惇去送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