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几颗小丸，一股淡淡的异香散发开来，这是黎芝的宝贝，由蜂蜜青草曼陀罗花加面粉搓成的丸子，这玩意不但能让牛趋之若鹜，曼陀罗还有轻微的麻醉作用，牛吃完以后会轻飘飘的，一拉就走，丝毫不会反抗，更不会哞哞叫。

正是凭借这个宝贝，黎芝才能屡屡得手，这次为了见效快，他将整个丸子都泡在曼陀罗汁里，这牛只吃了两颗，就有些昏沉。

轻手轻脚取下牛脖子上的铃铛，黎芝拿出绳子，绑住牛鼻子，突然，旁边的牛闻到香味好奇凑了过来，冲着他哞叫出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黎芝心跳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他大气不敢出，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旁边的鼾声突然停了，黎芝蹲下身，隐在牛棚的阴影里，目光死死地盯着草垛的方向，手指攥着绳子用力到发白，思考着一旦被发现该如何逃跑，每一秒都好似被无限拉长。

草垛里的人并没有起身，被牛吵醒的不悦让他骂了一句脏话，翻个身又睡着了，空气里很快传来了规律的鼾声。

黎芝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轻轻拉动绳头，牛儿乖乖顺着绳子的牵引，跟在黎芝身后。

按照规划好的路线，他牵着牛专挑荒草高视线不好的小路走，在天空微微亮起鱼肚白时，总算快要离开袁术屯田的范围。

黎芝熬了一个通宵，此时也有些松懈了，他翻身骑在牛背上，缓缓的向寿春方向的山林走去，只要进了寿春地界就安全了。

可惜黎芝的运气可能在前面顺利拐走两头牛的时候用尽了。

袁术手底下还在认真做事的可能不超过三个，而金尚就是其中一个。倒霉的黎芝，正好碰上了金尚派去寿春打探消息的斥候小队。这小队十人乔装打扮分散在寿春境内，收集消息后每十天回去汇报一次工作。

刚进入领地不久，这十人就和骑在牛背上的黎芝碰了个正着，此刻他们还不知道袁术这边丢牛的事情。

黎芝瞳孔骤缩，感觉到这群人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他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试图若无其事地侧过身，假装路过。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领头之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突然询问道：“小娃，你大早上一个人骑牛要去哪？再往前走，可就是去别人的地界了。”

虽然金尚是袁术集团难得的仁义之人，从严治军，他手下的士兵一般不会随意抢掠百姓，但这小娃大早上骑着耕牛出行实在有些异常。

黎芝大脑飞速运转，迅速调整好情绪，抬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伯伯家就在前方不远，伯伯昨日托人嘱咐我爹，让我爹今日把两家合养的耕牛送过去，我伯伯要用来拉磨，谁知道我爹昨晚吃坏了肚子，实在是起不来，便嘱咐我早些出发，别让伯伯等急了。”

黎芝早就踩过点了，对附近的地形和人家了如指掌。

领头之人见这娃娃对答如流，笑容单纯，再加上刚刚从寿春过来的路上，确实看到了几处人家，他便没有再为难黎芝，转身离开了。

两队人马渐行渐远，黎芝仍旧假装天真烂漫的晃荡，不急不缓的前行。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他才稍稍松一口气，不敢再耽搁，打起精神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