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袁术果断的处决张悬,金尚在此刻恍然领悟,直接的劝诫会被当做耳旁风,而被扣上“天下为君”的大帽子时,却能触动袁术那许久未曾拨动的心弦。
金尚决定改变策略,开始采用一种看似“迂回”,实则更有效的方式。
这也算是这位苦心孤诣的忠臣,在这乌烟瘴气的朝堂中寻得的,一条别样的进谏之路。
袁术沉浸在明君附体的满足里,嘴角挂着一丝自鸣得意的笑容。
他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营造出威严的形象,故作严肃的问道:
“元休啊,张悬一死,何人可堪此大任?”
在心中评判过现在仍旧追随袁术的官员后,金尚谨慎回道:
“沛相舒邵,恪尽职守,秉公执法,清正廉洁,口碑载道。”
“陛下若封舒邵为屯田校尉,不但屯田无忧,陛下必将万民敬仰,众望所归!”
袁术被这个马匹拍到了心坎,身心舒畅,喜笑颜开:
“元休不愧是朕所倚重的辅弼之臣,朕自登基以来,深感责任重大。”
“还望爱卿能时刻为朕分忧解难,保我朝千秋万代之基业!”
“今日有些晚了,你且回去休息,日后若有事,可再来殿中商议。”
今日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原本残酷的命运,似乎有了一丝垂怜之心。
金尚感觉所有的阴霾云消雾散,满怀抱负的豪情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仿佛又回到那年,从洛阳出发奔赴兖州,意气风发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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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的张勋,火速奔回合肥,等他赶到时,张悬已经身首异处。
张勋双眼瞪大,眼眶欲裂,嘴唇颤抖,抱着张悬残破的尸体嚎啕大哭。
“不……这不是真的!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
“啊!!!”
他像是疯了一般,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他抱着侄儿的脑袋,身体颤抖,用拳头狠狠地捶打地面。
张家人丁稀薄,这一辈只剩他和他哥,兄弟两相依为命,投身军营,他哥为了保护他,身中数刀,撒手人寰,临终前将刚出生的张悬托付给了他。
而张勋因这一战,受了暗伤,从此不能再行人伦之事。张悬便成了张家的独苗苗。
这根张家独苗,张勋对其娇纵溺爱,捧着怕摔含着怕坏,只让他在后方安稳度日。
万万没想到,他以为他给张勋寻了个屯田美差,实际竟是张勋的断头台。
张勋心中悔恨,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张悬出仕,把他养在家中,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砰!”
张悬一拳一拳狠狠砸在地面,双眼布满了血丝,额头青筋暴起,牙齿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
“是谁?谁干的!”张悬怒吼响彻整个房间,每一句都带着愤怒与痛苦,
“我不会放过他的,我要将他全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粗重的呼吸在空气中回荡,身边的侍卫身体紧绷,噤若寒蝉,一群仆人满脸惊恐的跪在地上,面色惨白,主人惨死,他们大祸临头。
压抑气氛中,行军主薄僵硬的站到张勋面前,战战兢兢的开口,
“禀将军,是金尚所为,他得知屯田丢牛一事,以此为由,举报张大人玩忽职守,陛下受其蒙蔽,下令处决张大人,大人之死,实属无妄之灾。”
张勋声音沙哑,从牙缝中挤出:“金尚!好你个金尚!欺我张家,杀我侄儿,今日我就要你偿命!!!”
“拿我刀来!”
张勋手持长刀,咬牙切齿,对着身边的侍卫,
“我要让金尚全家为我侄儿陪葬,随我杀!”
侍卫们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闪烁着刺眼的寒芒。
眼看事态失控,主薄顶着吃人的目光,拦住张勋,“将军且慢!”
张勋满脸怒容,喝到:“你要阻我为侄儿报仇?!”
主薄慌得不行,赶紧解释:“自然不是,请将军容我一言。”
主薄跟随他多年,出谋划策,多亏了他,张勋才有今日成就。
张勋强忍着怒火,面色铁青,瞪着主簿:“你说!”
主薄一脸焦急,语速飞快:“将军神勇,屠戮金家易如反掌。”
“若如此,陛下忌惮将军强大,不敢当面斥责,但会心生不满。毕竟张悬之死,乃是王令!”
“将军切不可因为一个小小的金尚,就让毕生努力付诸东流。”
张勋平时自然知道这个理,但此刻他的理智已经完全被仇恨淹没,他握紧手中长刀,对众侍卫说道,
“此去一战,祸福难料。各位与我征战多年,我不愿因我家事,陷你们于绝境。若心有顾虑,可自行离去,我绝不怪罪。”
说了半天,主薄见张勋还是一意孤行,心急如焚,冲着张勋的背影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