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还言之凿凿,要去公社闹,要说法,一看梁国华摆烂,爱去不去,陆强立马又怂了。
王芳也有些尴尬:“那梁叔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两个大活人没了,一点说法都没有吧?”
“说法自然有。”
“但如你们说的,一个人一千块,一个人一个招工指标,那是做梦。”
“你们也要搞清楚,他们之所以死,固然有大队的原因,但大队要求他们大晚上又是风又是雨的游泳过河了吗?”
“要按你们这么说,那是不是一天工上完,回家路上不小心摔死了,都要给补偿,给这给那?”
梁国华面色阴沉。
这种事,要放五十年后,哪怕是没理,撒泼耍赖闹也能闹出个理儿来。
可当下,那是做梦。
这口子也绝对不能开,否则哪来那么多钱给,又哪有那么多的招工名额?
陆强王芳也不敢使劲闹。
说白了,这事他们也有亏心的地方,且父兄的死因,严格来讲并不能全怪大队。
此外,他们的粮食关系,户籍关系,等等,都在大队,如此,除非他们真的可以把这些都转走,否则就断然不能把人往死里得罪。
是以王芳主动放缓了口气,笑着问道:“那梁叔您说,我们先听听看。”
“对,梁叔您说,放心,我们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要给出该给的说法,我们绝无二话。”陆强昂首挺胸,赶忙跟进。
梁国华心中冷笑,暗道这两口子还真是不要脸,什么好话都让他们说了。
再看另一边,田秀一声不吭当听不见也就罢了,偏偏陆言一个十六岁的秀才,口口声声嚷嚷着要分家,这会也选择了看热闹,一点不急,就很有意思。
好在他本也没打算逃避,闻言正色道:“关于这件事,大队已经讨论过了,公社领导也给出了指示。
很简单,虽然这件事主要责任不在大队,但该承担的,大队还是要踏踏实实的承担起来。
经讨论决定,我们将给予这次牺牲的三人,每人三百块钱的补偿,同时,每人一个大队内部的工作岗位,可以去学校当老师,也可以去粉条厂,轧花厂,又或者榨油厂。”
听起来还是可以的。
三百块钱,按工分价值算,抵得上一个壮劳力整两年的收入。
更何况还有工作岗位,那可是一辈子的,比钱划算。
王芳却不满意:“为什么是大队内部的,公社的不行吗?”
“就是,什么这厂那厂的,梁叔您也就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小作坊,一年上头开不了几个月,跟公社完全没法比。”
陆强也不愿意,虽说都是社队企业,可社办跟队办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
社办的,一般都是正儿八经的厂子,待遇高,福利好,全年有钱。
可队里的,什么榨油厂啊,什么轧花厂啊,听着好听,其实就是季节性的小作坊,每年就那么几个月。
关键还没什么钱,真要说起来也就比挣工分强点。
梁国华也没惯着,板着脸:“就这说法,爱要不要,不服你们自己去找公社。”
得,这么一闹,事情仿佛又回到原点了。
可话又说回来,有总比没有好,真要去闹,也未必会有更好的交代。
相视一眼,王芳便叹道:“行吧,既然大队为难,那就这样,我们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非要拿很多钱,招工去公社办的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