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的手指甚至还未真的碰到放在抽屉里的手枪，正对着的门板上倏然出现一个空洞，而在他回过神的下一秒，从这空洞中射出的子弹便将他的下腹贯穿。

撕裂般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艾伯特的五官紧紧皱成一团，随着他双腿一软，重重跌倒在地上，残破的门板也向内打开。

站在门后的是一位全身湿透，白衣染血的少年。

左手举着眼镜，佟春夜另外一只手上还端着枪，枪口滚热，升起一缕淡淡的硝烟。垂目轻瞥一眼艾伯特腹部上正在流血的枪伤，他默默将一直举着的眼镜放下，转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空出的手抓了抓头：“抱歉，一不小心打偏了。

瞄准的地方明明是那家伙试图摸枪的右手，结果却直接打到要害了啊。

努力抬起眼皮望向逐渐朝自己走近的少年，艾伯特心脏狂跳，恐惧与惊惶早已将他的灰绿色眼睛完全侵占。

佟春夜的长相相当温和，眉尖微挑，但眼角却总是垂耷的，而此刻的他又像是才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简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幼犬。大而黑的杏眼被潮湿的阴翳笼罩，散发着甜腥气息的血色将他白皙的面庞染上几分惊悚故事里“儿童”天真的残酷感，他静默着一步步向前，每靠近一步，死亡的钟声就在艾伯特·海耶斯的耳边敲响一次。

“不，不……丹尼尔，你不能就这样杀了我。”

因为喉口涌上鲜血的缘故，艾伯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他尝试后退，但却只是使背部和桌沿碰撞得更加剧烈，“你想要什么？自由？还是金钱，我会满足你……呃啊！”

一边试图用言语吸引佟春夜的注意，一边不死心得将手再次摸向左上方放有手枪的抽屉，艾伯特还未说出更多，他的半只右手就被近距离射出的子弹打烂。

连接着细碎皮肉的半截食指向着远处飞出，艾伯特的右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瞪圆眼珠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他颤抖着匍匐在地上，津液混掺着血水从口中淌出，这位总是高高在上的“绅士”在此刻却远比曾被他恶意欺凌过的任何一个孩童要更加狼狈与不堪。

“求你，求……”

艾伯特将残破的右手伸向佟春夜的裤腿，但后者却只是施以他嫌恶的眼神。

“福利院的孩子们像这样求你时，你也会放过他们吗？”在即将被对方碰到前轻巧退步，佟春夜的语气平静到有些异常。

“……”

艾伯特愣住了，而下一秒，佟春夜已经抬起左腿，对准他早已不成形状的右手狠狠踩下。

“啊！！”

随着“噗嗤”一声响动，艾伯特·海耶斯眼珠上翻，发出痛苦的哀嚎。

真吵啊。

佟春夜的表情彻底冷下来，他不再多言，只是举起手枪对准艾伯特的脑袋。

砰。

砰，砰，砰。

连开四枪，直到枪管变得滚烫，直到艾伯特的头颅完全变成一滩红白色的浆糊。

子弹清空，他又利落地卸下弹匣再迅速填满。

上膛，瞄准，对着艾伯特已然失去起伏的胸膛又是三枪。

为曾经死去的他，也为没有复活的机会的另外六个孩子。

穿越前的佟春夜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大学生，可作为原住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整整十六年的“丹尼尔”，却是见识过远比眼前这一幕还要更加残酷的景象的可怜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