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才说道：“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晚。我们赶到的时候这个三代种只是刚刚恢复了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或者释放更强大的敕令。

“我们应该是拯救了这一切不是吗？”

陈清轻轻点点头，按理来说大家都应该这么想的。

他们杀死了这名三代种，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回去之后他们两个说不定还会被事务局表扬——陈清虽然违背命令擅自行动，但是确确实实是他杀死的三代种，功大于过，事务局对他的责罚也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

所以清岚子不是很明白，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师兄会这样……低沉？

陈清没有回答清岚子什么，他低着头，默默地盯着面前的大坑。

那坑洞很深，下面没有太多的光照，显得如同无底的深渊一样，跌落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就在这个时候，清岚子听到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穿着藏蓝色广袖得罗的老人。

老人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花白，但是身子硬朗精神矍铄。

他就像是那图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样，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缓缓走向了他们。

清岚子刚想要向老人作揖，却看见老人对她招了招手。

清岚子立刻会意，退后几步，给陈清和老人留下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陈清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走到了他的身后。

不过出于礼数，他还是站了起来，那位老人也走到了他的身边，双手背在身后。

“师父，我不明白。”陈清低声说道。

老人也就是陈清的师父，长宁山太玄派的方丈空山道人，微微歪头，问道：“不明白什么？”

“我来晚了。”陈清说道。

“清岚说你没有来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如果没有师父的话，我现在已经死了吧？”

“老爷保佑你，不会出事的。”空山道人轻轻摇头，伸出手在陈清的头顶上摸了摸，“你已经尽力了。”

“可我还是来晚了。”陈清伸出手指了指随处可见的断肢残臂以及那些猩红的血肉，“如果我能早一些来的话，他们不会死。”

空山道人笑眯眯地看着陈清，他知道陈清在纠结什么问题，也很满意陈清会对此产生这样的纠结。

“你在成为事务局的执事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陈清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人民，为保障人民和国家财产的安全不计代价……”

陈清没有再说再去，他已经明白了空山道人问自己这个问题的原因。

每一名执事在从各门各派走出来之后宣誓的内容都是这个，每一名执事在成为执事的那一天也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做好了为国内平安稳定牺牲的准备。

但即便是明白了空山道人的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可是他们牺牲在这里……”

“毫无意义？”空山道人将手放在了陈清的肩膀上，轻轻地按了按，“我知道那个三代种对你说了什么，你自己是有主见的，师父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他们的牺牲并非是没有意义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意义的，他们成为了执事，就是最大的意义。”

陈清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紧紧闭上了嘴巴。

沉默一段时间之后，陈清突然对空山道人说道：“师父，如果我拥有足够的力量……是否可以保护所有人？”

空山道人微微笑着，说道：“如果想做什么，师父都会支持你的。”

……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极端的个人英雄主义？”楚子航看着手中已经喝干的果汁杯子，轻轻摩挲着问道。

“是。”陈清点点头。

“你这应该不算是个人英雄主义。”楚子航认真说道。

“不管是不是，这就是我的选择。”陈清随手将杯子放在栏杆上，像个小孩子一样盯着杯子不断摇晃，看看杯子什么时候会摔下来。

楚子航看着他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同学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