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再说那年轻人,引着地虎,跑出很远,来到一个没人的黑巷子里,停了下来。
王青山正要问这人是谁,可没想到,忽然,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王青山暗骂一声大意,正懊悔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人他摘掉了面巾——
“王大哥!”
王青山一听这声音,这么熟悉,顿时一愣,“你是?”
这时,身后的那两人亮起了火折子,借着渐近亮堂的光,王青山看清了救下他的那年轻人的样子,顿时,大吃一惊,“怎么是你啊,李公子!!?”
不错,这个年轻人,正是李修文,而身后点起火折子的,正是马长宽和曹杜若。
“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能耐!?”王青山啧啧称赞。
李修文并不想听这些溢美之词,他直接开门见山,“那怀远和尚,所提之头,真的是千秋生的吗?”
地虎听到这话,认真地点点头,“不错!!”
李修文眉头一蹙,看向地虎,“王大哥,小弟有个困惑,还请王大哥解疑!”
“李公子,你说,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青山异常恳切地道。
“千秋生据我所知,死了已经很久,按常理,人无头即死,头无身亦不可活,怎么刚才那头还流着血,甚至还在动?”
王青山看着李修文,“李公子,你可听说过‘不死不灭’?”
听到“不死不灭”,曹杜若顿时颜色大变,“什么,你是说,千秋生练成了‘不死不灭神功’?!”
王青山看着曹杜若一脸激动的样子,微微一笑,“杜若姑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巫傩教的弟子吧?”
“嗯!”曹杜若看着这个不高的男人,也不藏掩,“我听我师父讲过,当年有人告诉她,说千秋生练成了‘不死不灭神功’,可最终因为他当时已死,就以为这是谬传,没想到,这老不死的,真的练成了这邪功?!”
看着曹杜若所有所思的样子,王青山微微一笑,“杜若姑娘,说句不当讲的话,你这巫傩教的身份,可千万不敢再对外人讲了!”
“为什么?”曹杜若诧异地看着他。
王青山看着她,义正辞严地说出了一句话,“因为红姨正是巫鬼教出身!”
“那又怎么样?”曹杜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王青山就跟她解释——
“据说当年巫傩教的人曾打伤过她,所以,这里有条不成文规定,凡是巫傩教的弟子,入此地者都会被油煎处死!”
“啊?”
听到这话,马长宽惊得嘴巴张的老大。
“那你们这里,可曾真的有油煎过巫傩教的人!?”曹杜若忽然神情凝重地看向王青山。
“据我所知,还真有,六年前,我初到这里,来的第二天,红姨的手下,姽婳将军,就活活油煎了一个巫傩教的男弟子!”
曹杜若一惊,急道,“那人身上,是不是有只赤色的凤凰花秀?!”
“你怎么知道?!”王青山也是一惊。
不等这话说完,曹杜若那俊俏的脸,都扭曲了,他紧攥着拳头,身子一起一伏,温登登地怒视着暗夜深处,一句话也不说。
王青山傻眼了,李修文跟马长宽,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曹杜若忽然冷冷吐出一句寒语——
“你说的那姽婳将军,可是今天那高台上,手持宝剑,坐在那虎皮座椅上的那个贱人!?”
王青山看着曹杜若那可怕的样子,怯怯地点点头,“不错,那女的,正是姽婳将军——陆凤仙!”
“好个陆,凤,仙!!”
曹杜若努着嘴,窝着头,定定地,咬牙切齿,看的人不寒而栗。
见这,李修文马长宽,也没了在逛下去的心气,辞别王青山,就赶紧带着曹杜若回了玉侯府。
次日,早上,李修文和老黄马长宽,下楼吃早饭,可直到吃完,也没见曹杜若下来。
李修文和马长宽对视一眼,当即就如坐针毡,他们去敲曹杜若的门,好半天也没应。
最后,还是门侍,告诉他们,曹杜若一大早就出去了。
李修文顿时暗叫一声不妙,于是,他就跟老黄他们,赶紧去了那提头大会的台下。
可到了那里,就见那姽婳将军,凝神静气,拄着剑,坐在那高台之上的虎皮椅上。
她发髻高束,戴着一副红凤镂空眼罩,神秘而飒爽。
乌黑如墨的头发,从脑门后垂下来,发梢用红绳笼着一束束的小辫子,精致而俏丽。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宛若木雕,形似睡着,可李修文知道,她的耳朵,却“看着”一切!
三人绕着那高台,转了好大一圈,也没发现曹杜若。
“怎么办?”马长宽看看李修文。
李修文也没了注意。
“要不,我们往前再走走,看看?”老黄提议。
两人一点头,就跟老黄,往前继续行去。
走了两条街,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拍李修文的肩膀,“可算找到你们了!”
三人一扭头,就见王青山弯着腰,气喘嘘嘘地道,“快,杜若姑娘,跟怀远打起来了!”
一听这话,李修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怎么会跟怀远打起来呢?难不成,她是想抢千秋生的头?!
“别愣着了,那怀远可不一般,再晚点杜若姑娘可就要吃亏了!!”
在王青山的催促下,众人跟赶紧跟了去,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一家名为“蹋歌楼”的客栈。
这是一座三层的酒楼客栈,虽比不上地上的那些豪楼,可在这地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他们到那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那老板一见王青山,赶紧迎过来,低头哈腰叫苦连天地叹到可算来了。
可地虎只是点了下头,就掀开前面挡着的人,冲进来了那客栈,里面他的人,已经伏在楼梯口,准备往上冲了。
一见地虎来了,一个壮实的年轻人,赶紧迎了过来,见他还带了三个陌生人人,其中还有个老头,心中不禁想,这带这么个老东西做什么?
“大哥,人在二楼的西北角!”说着,他还不忘看老黄一眼。
地虎转过身,看向老黄,“老哥哥,你就在下面等着,上头太危险,你别上去了!”
说着,看向那年轻人,“王豹,替我照看好这位老哥!!”
不等这王豹应声,地虎就领着李修文和马长宽上了楼,刚露头,就被还是昨夜那身打扮的怀远看见了。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昨夜,他明明戴着面罩,未曾露面,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
李修文没说话,看了一眼那怀远,算作回应,就走上了楼。
这时,将怀远逼到墙角的曹杜若,也回过了头,她只看了一眼李修文,就别过了头去,眼神闪烁。
与曹杜若一道的,还有一帮不知道是哪里的奇装异服的家伙,他们个个手持利器,脸怒目愤地对着怀远,似要发起攻击。
一旁的地上,已经倒下了好几个,血水染红了地板,有点顺着缝儿,已经淌到了一楼。
“怎么着,你也要这人头?!”怀远隔着稠人,看向李修文。
可没想到,李修文一抬手,“我对那东西不敢兴趣,我来只是带我朋友走的。”
“哦,是么?”怀远转过头,看了眼曹杜若,“可你朋友,对这人头似乎挺感兴趣!”
听到这话,李修文顿了一下,他看着曹杜若,没想到,她还真是冲着这人头去的。
“死秃驴,废什么话?!不把人头交出来,你今天休想离开!!”曹杜若急了。
“哼!”就在这时,那怀远忽然一笑,他看了眼李修文,转头看向曹杜若,“好,我就卖这位朋友一个面子!人头送你!!”
说完,手一抬,就将那包着的人头,朝曹杜若扔了过来!
曹杜若睁大眼睛,奋身而起,跃过身前之人,一个鹞子翻身,就将那人头抢入怀中。
丢了人头的怀远,大摇大摆地朝李修文走了过来,走到跟前时,他停了下来,细细地打量了李修文一番,“后生可畏啊!”
“大师,你这是为何?”李修文一指那人头。
那怀远一笑,“都说是卖你面子了,这位姑娘,既然是你的朋友,给她,也就跟给你一样了!”
“我们素不相识,这是为何?”李修文眉头一蹙,看向怀远。
怀远走出一步,站住身,侧首说道,“我抢不过你,给你就是了!”说着,就笑着下了楼。
就在李修文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曹杜若提着那人头,已经从二楼跳了下去!
那些抢头之人,一见曹杜若跑了,当即就像下饺子似的,也跟着跳了下去。
李修文这才意识到,他们中计了,这人头,人人趋之若鹜,所得之人,这些抢头之人,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如此烫手的山芋,曹杜若可真是糊涂啊!
李修文暗骂一声,也冲到楼边,跟着跳了下去,马长宽也恍然大悟,紧随其后。
一时间,这地下就炸了锅,曹杜若抱着人头狂奔,身后的这些人,就像豺狼虎豹,群追不舍,见她是个女人,一些怂货,竟也加入了争抢人头的队伍。
“快把那人头扔了!!”
李修文边跑边冲曹杜若大喊,可这时的曹杜若,早已利令智昏,对于李修文的话置若罔闻,可她没看到的是,她早已大祸临头。
就在这时,曹杜若抱着人头的右臂,忽然一疼,她低头一看,就见那人头里,长出无数像舌头一样的血红触手,那些触手,就像水蛭一样,贴着她的肌肤,钻进她的皮肤,疯狂地吸食起她的血液来。
曹杜若使劲像剥离那些触手,可万万没想到,那些触手,红肉肉的,却无比坚韧,就像章鱼的触手似的,根本就摆脱不了。
渐渐地,曹杜若的步子,就乱了起来,她踉跄着,穿梭在各色摊前,身后的人一见这,就跟饿狼似的,癫狂地扑了过来。
李修文老远就发现了曹杜若的不对劲,然而,不等他冲到跟前,曹杜若脚下一软,“噗通”一下,就倒了下去。
最先冲上去的家伙,刚要去抢那人头,没想到,曹杜若忽然手一抬,一下子就将她的纤纤玉手从那人的下巴捅了进去!
迎上去的人,顿时,就傻眼了,就在他们正诧异地看着曹杜若时,“嗝嚓!!”
曹杜若就将那人的头给拧了下来,血滋了曹杜若一脸,旁边的人,更是被染成了血葫芦。
可这还不是最害怕的,最可怕的是,当曹杜若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头顶竟然还“长”了一颗人头!
一颗头发灰白发黄,满脸缩水,枯若骷髅的头,靠着从脖颈下伸出去的血红触手,牢牢地“长”到了曹杜若的头顶。
而曹杜若翻着白眼,面容扭曲,皮肤干皲,嘴里“呃呃”地,发出渗人的叫声,整个人痛苦地在那直抽抽。
这时,曹杜若的手,将那摘下来的人头,举过头顶,送到了那枯头的嘴边,没想到,那嘴忽然就张开,开始疯狂吸食那人头上的血,那就婴儿一般。
在场的人,靠着这诡异的一幕,都傻了,更诡异的是,那枯萎的头,慢慢地竟有了血色。
随即面皮泛红,颤动,老肉就像垫了血肉,饱满起来,到最后,那头,竟然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啊!!”
在场的人,看到那犹如两口幽井一般的眼睛,都吓得往后直退!
“啊——”
这时,那头深吸一气,那头望着周遭的一切,感慨万千地来了一句,“没想到,老夫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说着,它就像看到了无数美味一般,开始吞咽口水,那兴奋的样子,吓得一旁的人,连哭带叫跑开了。
而原本,想拿这人头的家伙们,这一刻才发现,这人头竟然如此可怕,一时间,吓得也不知所措。
“咦?你们不是想拿老夫的人头么,来拿呀,怎么站着不动了?!”这时,那枯头忽然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