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华让刘航在沛县的宾馆住一晚,第二天再开车回上海。他和姐姐,姐夫连夜把母亲的遗体送到老家,搭棚办理丧事。
志华给文龙的信息里一再叮嘱,先不要告诉群里的伙伴们,更不能让苏可知道,文龙问他为什么,他以事情繁杂为由没有正面回答。
怀孕四个多月的雯雯由她妈妈照顾,文龙也很放心,他向公司请过假后,对雯雯谎称老家有个本家爷爷住院,要回老家看望一趟。
见到志华时,他身穿重孝,佝偻着背,神情憔悴的如一个沧桑的中年人,在村里长者的牵领下,身心疲惫的做着一个个行拜的动作。
晚上守棂的时候,文龙才有机会和志华说上话,两人盘腿坐在棂棚外面的干草上,文龙点了两根烟递给他一颗:“你怎么跟八十说的...”
他黯然神伤吐出一缕轻烟,喉咙嘶哑的几乎无法出声:“我说去深圳总部几天...”
文龙猛抽一口烟,叹息着吐出嘴里的烟雾:“她那么聪明,你瞒不住她的...”
见志华光是抽烟不说话,文龙长吁一口气,犹豫不安的问道:“志华,大娘临走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志华刚要放进嘴里的香烟停在半空中,奋力的克制着情绪:“你怎么这样问...”
文龙弹了弹烟灰,越发沉重无奈的喘息声,令人难受:“这么多年,大娘都不见她...生病住院也不让她去看望...我还猜不出来吗...”
“八十这么聪明...可是,她从来都不说,从来都不在你面前表现出半点委屈...唉...她心里承受的压力,快堆成一座大山了吧...”
此时此刻,志华干皴苍白的脸上,火辣辣的刺痛,犹如无数条细密的钢针不停地往上面扎,成串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个想要顶天立地的男人,所有的努力和坚持都在这一刻被否定,被击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承诺什么,下一个路口又该往哪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绝望,压的他心如刀割,呼吸困难的开不了口。
他闭上眼睛,使劲的往地上趴,好像要把脑袋埋进稻草堆里,一声声悲怆而悠长的叹息,尽是满满的酸楚与无奈。
志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夹着香烟的手撑在额头上,另一只手焦急烦躁的想要把一根稻草折断,滚烫的眼泪一次次夺眶而出,噎住了喉咙,淹没了呼吸,尝试几次,最终连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文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背:“你也别想太多,先把大娘的事办完,再好好捋捋自己的思绪...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所有人都希望你俩好好的。”
文龙长长的吐了一口烟,然后平心定气的说:“志华...苏可绝对是你值得珍惜的那个人...我们是男人,要有担当,有气魄...人生路上能有一个心灵相通的伴侣,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何不乐而为之...”
志华掐灭烟蒂,双手捂在脸上,几声沉重的喘息让他安定了许多,随后放开手,看向文龙轻轻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明天下午还要上团,这几天,我会好好调整自己。”
文龙掐灭手里的香烟,又重新点上一颗,面色凝重的吐着烟:“我星期一回去…你处理好大娘的事情后,我想你在南京停一下...不管怎么样,让兄弟几个表示表示。”
志华仰起头,望着只有几颗星星的夜空,哑着喉咙说:“好...那我就不去家里了,毕竟戴着孝...”
文龙吐出一个哦字,之后两人便都不言语,只有发着火光的香烟,在灼烧的滋滋声中,一点点的诉说着时间的流动。
处理好家里的事情,次日志华坐火车到南京,和周宏,正宇,文龙四人边吃饭边聊到傍晚。
期间周宏和正宇都问起为什么没告诉苏可时,在文龙的掩护下,志华找理由搪塞过去了。
吃过饭,文龙开车把志华送到火车站,准备坐晚上的火车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