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人怎么会拥有同一时期,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景元此刻有些不安的盯着那个男孩,两个场景唯一共通点就是他,说不定就是探究白羽记忆的突破口。
记忆的世界是缤纷奇妙的,记忆的主人可以任意控制记忆中的每一处细节,前提是他能在记忆中保持绝对的清醒。
虽然白羽身为智识的行者,对于精神一道总有着自己的特长,乃至于超乎常理的能力,但也没达到可以硬抗穷观阵的存在,阵法之下,他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是知道这点,景元才敢冒着被同样曝光记忆的风险,以身入局,亲眼看看白羽的记忆世界。
穷观阵的威能同时作用于两人身上,但景元在最后一刻处于谨慎起见,短暂的释放了一部分的巡猎令使之力,这才能在穷观阵的探查下保证清醒的同时,还能亲自探查白羽的记忆。
“难不成他被寄生了?”
景元第一个想到的情况就是寄生,毕竟宇宙中生命何其丰富,被能量生物或是别的生物附身也不是稀罕的事情。
但很快他就自己否定了这个观点,毕竟记忆中的主角都是同一人,除非是没有自主意识,拥有影响精神的能力的生命附身才有可能。
但……哪怕是以情绪为食的岁阳,也不敢保证能够入侵一个智识行者的精神世界。
没有留给景元多想的时间,他就再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旷野,熟悉的茶桌上。这次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杯七分满的茶。
茶桌对面早就没了人,只有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表明着曾经有过来者。
“第一杯是幼年期吗?”
景元暗自分析着,同时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思维再次下沉,这次睁眼,看见的却还是那条搭着棚子的小巷。
不过比起一开始,像是过了很久,原本破破烂烂的棚子明显大上不少,应该是从各个角落或者垃圾桶里捡来的东西将这个破烂的地方装饰都有模有样,有了一丝生活的味道。
这一次没能下雨,随着景元听到一阵嘈杂的停车声音向着一旁望去,一位身材修长,体格健壮的青年从巷口走了进来。
哪怕是智慧过人的景元,一时间也没看出,这青年竟然与之前见过的男孩是同一人!
差别太大,若不是眉眼中那一丝熟悉,不然这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青年面沉如水,双目中却是透露出一种强烈的自信,身旁围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将原本就狭窄的小巷堵的水泄不通。
“白同学,听说你在没有接受正规教育的情况下,却拿到了湛蓝星的洲级状元,请问这是真的吗?”
“白同学,听说你居无定所是真的吗?”
“方便回答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参与政府的系统教育吗?”
……
青年一个问题都没有回应,只是回到自己的棚子,在众人灼热到宛若吃人的目光下,默不作声的收拾起行李。
在众人沉默的等待中,他没有说话,只是背上了自己的行囊,清点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金钱后,便坐上早就等在马路口,那代表了星际和平公司的专车。
星际和平公司,广撒网,在进入公司前,态度可谓是挑不出毛病。
因为在见识了银河的广阔以后,在自命不凡的人也会学会谦卑和低头。
白羽就是如此。
……
“看来他确实与星际和平公司有过接触,这点可以证实了。”
景元双手抱胸道,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直接与对方翻脸的正确性。
“但他又为何一直自称是武装考古学派的人呢?”
下一刻,他眼中景象变换,又回到了那个仿佛空气都充斥着焦灰的世界。
此刻男孩也长成了青年,在百分之四十的概率下侥幸成功,成为了一位光荣的格拉默铁骑卫士,投身在「壁垒」骑士的麾下办事,冲锋杀敌。
在这里,几乎不过一周就会遇上弹尽粮绝的危险,因为这同样是帝国对抗虫族的最前线,炽热的火焰与生物毒馕每天都有投掷下来,随着他们的进化,战况只会越发的焦灼。
甚至到了最惨烈的时候,连闭上双眼都成一种奢望。
战场无情,景元看着那个青年操纵着这白色的骑士机甲,在战场上穿梭着,来回之间刀剑飞舞,火焰喷射,收割着虫群的生命。
但一波虫群死后,总会有另外的虫群不要命的填补上刚打开的缺口,黑压压的虫群如海一般,无边无际,让人心生绝望。
收割的同时将它们的血肉挖出,放入后背上的储能仓中,作为自己机甲的临时能量,以及推动格拉默金属进化的条件。
这种十分类似于丰饶民的作战方式有多强大,身为与之对抗多年的敌人,景元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但这种驾驭着机甲的作战方式,简直闻所未闻,如果有这么强大的丰饶铁骑,不应该一直默默无闻,身为仙舟联盟的将军,多少会知道些消息。
但也正是如此,更加坚定了景元一探到底的决心。
若是对方与丰饶有染,那无论如何都只能是仙舟的敌人。
这一幕记忆也逐渐消退,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茶桌,一杯半满的茶水。
但周围的旷野中,隐隐能感受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景元没有急着再次进入记忆,连续的记忆深入比他预想的要累。
每个人的记忆世界各不相同,但白羽的记忆却像是一块块被分割好的碎片一般,被他的主人均匀的设置在脑海的最上层,保护着核心的东西……
“真是可怕的人,竟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记忆?”
景元想通以后,没有顺着之前的思路继续喝茶,眼中金光闪烁,紫色的雷电在其周身跳动。
他原本不想在他的记忆世界使用力量,一是因为这样做很有可能惊醒白羽,从而将他驱逐。
二是这样做很有可能会直接伤到白羽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毕竟这是通过穷观阵进行的强制精神入侵,同时还用令使级别的力量在其脑中攻击,对一个靠脑子吃饭的智识行者而言,做到这一步无异于不死不休。
但……那又如何?
这次白羽来仙舟,走的本来就不是正规途径,而是假面愚者的酒馆。
哪怕公司的人想要来兴师问罪都没证据,景元可以直接装傻。
一旦没有理由,哪怕是星际和平公司也不好为了一个六级合作伙伴来找银河级势力开战。
稍作思索后,金色的铠甲凝聚,恐怖的雷霆共鸣而下。
天空中,高达十余米的神君挥舞手中阵刀劈砍而下,狂暴的雷霆被拘束在它手中,汇聚成利刃,向着四周轰炸,形成一副雷霆如雨的恐怖场面。
雷霆撕碎了脚下的旷野,露出了下面的虚无。
“呼”
景元整理了一下心情,对于探索记忆的虚无而言,他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他可以肯定,只要巡猎的令使之力还在,他就觉得可以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便也不用害怕了。
景元脚一蹬,向着虚无飞去,神君化作铠甲保护着他意识化成的身体。
但就在他触碰虚无,离开旷野的刹那,眼前的景象好像如镜花水月一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空间。
那是由钢铁制成的囚笼,幽绿色的数据流动在墙壁上,从四个角落衍生出一根根蟒蛇般粗细的绳索,死死的束缚着中间的人。
这种类似于幽囚狱的,却比之更加过分的囚禁方式,景元也只在虚陵仙舟上见过,那是一种为了单独囚禁一个人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