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大厅二人还在缠斗。桌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托盘、碗还有银色的厨具散落一地；墙体没有一处完好的，布满裂纹和窟窿；枝形吊灯在上面歪着，摇摇欲坠。

两人停下来，隔一张四脚朝天的桌子对峙，桌子腿还剩下两根，另外的两根不见踪迹。陆离脸上沾着血，但衣衫完整，呼吸平稳；而另一方，胳膊上和大腿上各有两道血淋淋的口子，衣服血渍斑斑，破烂不堪，呼吸略显急促。

这时，从房外响起一声口哨。陆离看向窗外，他觉得这可能是敌方的人，因为白兰不会吹口哨。这声口哨是什么意思？正当他思索的时候，转过头发现仆南已经跳至门外，脸上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他手里拿着刀鞘，正把刀归位。陆离心一沉，感觉事情不妙！

仆南擦了擦嘴角的血。“总算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有空再找你玩。”他向陆离挥手告别，转身消失在黑雾中。

陆离追身而去，跑到外面后，到处都看不到仆南的踪迹。他跳上二楼，看到歪倒的椅子和上面用布拧成的绳子，知道玛莎被一直隐藏的另一个人带走了，因为普通人无法凭自己的力量离开灵璧。他关上窗户，然后拎起倒在窗户旁边的椅子，走到玛莎的小桌子前，把椅子放下坐了上去。他双手扶住脸颊，想要静一静，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幅画，他顺手拿了起来。

从教堂出来后，海伦娜一度坠入绝望的深渊。她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小路上，低垂着头，听不到往来行人的声音，也看不到圣诞节的夜晚，小镇有多美丽。她只是后悔没有跟他们一起度过这个圣诞夜，那样至少还能最后一次看到他们的笑容。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由于目光涣散，看什么都像蒙着一层水雾。虽然人们的面孔变得模糊不清，但依然能分辨出表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前面的这个人在用一副奇怪的表情打量着我，大概是因为我很奇怪吧，要不还是回去算了，这里不属于我……但是回去之后又有什么呢？家还在，但是孩子已经没了……

她无力地跪在地上，又大哭起来。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怎么回事？怎么有人在哭？”

“这好像是金先生的夫人吧？怎么在这哭起来了？”

“快起来，快起来，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哭呢？夫人”

她感觉到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拉她的胳膊，想搀扶起她。她老老实实地任他们把自己扶起来，没有拒绝。她不能拒绝这些陌生人善意。

眼泪模糊了视线，睫毛也湿漉漉的，她隐约看到前方有人跑来，是个孩子。看他的年龄，大概和柯林和穆萨差不多大吧。不行，你不能再跑了！你会撞在我身上的。要不还是我挪一下吧，但是她浑身无力，而且被人搀扶着，根本移动不了。

她正在想怎么办的时候，那孩子扑到了她身上……

“妈妈，你不是说不来的嘛！”

她记得这个声音。

在那个瞬间，海伦娜的身体变得非常僵硬，恐怕比木乃伊还硬。她的眼睛直视前方，眼珠一动不动，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顺着脸颊滑下去。

她祈求上帝，祈求上帝保佑这个声音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愿意此生都侍奉在上帝左右！

她感觉到这孩子正在自己衣服上乱蹭。她也有一个孩子，也有这个臭毛病，鼻涕流到嘴上不知道擦掉，只会在自己衣服上乱蹭，怎么说……他都不听。

那你……是我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