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维尼翁刚回到斯图加特,便得知他们痛失三名战斗人员的消息,让他尤为痛心的是,这次失去的人员中包括一名很有战斗天赋的孩子。
他攥着酒杯,手微微颤抖,松弛的皮肤下,手骨高高隆起。忽然,他扬起手臂,将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摔在花岗岩地板上!随着砰地一声巨响,酒杯碎裂,地板上到处崩得都是玻璃渣子,一阵叮呤叮呤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不等声音消失,他的怒吼声就充满整个房间。
“他又自作主张!”
说完,他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步伐越来越快,显然,他的愤怒又在酝酿,即将迎来第二次爆发。很快,爆发就来了。
“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这回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仿佛把胸口的怒火一口气喷吐而出,而且这次他是对着房间里站着的五个教徒吼的。五人吓得浑身一颤,继续低着头,谁都不想正面迎上主教大人的火枪口。
两次发泄过后,阿维尼翁的怒气消减不少,他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接下来的对策。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檀木色钟表在哒哒地发出声音。阿维尼翁坐在沙发上低头沉思,五个教徒继续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时,一个教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另外五个人看到后,急忙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打扰主教思考。他眨巴着眼睛看看他们,又看看主教,喉头上下一跳,咽了口唾沫。但是,他还是决定走上前把事情告诉主教。
五个人傻傻地看着他向主教走去。
“主教大人。”他怯怯地喊道。
没有回应。
他又咽了口唾沫。
“主教大人。”这次他提高了声音。
阿维尼翁依然低着头,好像还是没有听到,当教徒想再次尝试叫他的时候,他说话了。
“什么事?”他低声问道,头还是没有抬起。
教徒慌慌张张地说:“有……有一个叫阿方索的人……想见您。”他又咽了口唾沫。
教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注意着阿维尼翁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还是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教徒觉得主教大人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自己什么话都不用说,老实站着就行了。
许久以后,他听到阿维尼翁短促地说道:“不见。”
教徒一听,喜笑颜开,心想终于可以从这间窒息的屋子脱身了。他对阿维尼翁说了句:“好,我这就去转达他。”就转身向门外跑去。
只是他刚跨出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极具压迫的声音。
“回来。”
教徒飘向空中的心坠落下来,他立马刹车,转身回到屋内。
他看到主教大人现在抬起了头,正拿着酒瓶往桌子对面的一个杯子里倒酒,想来也不是给自己倒的。“主教大人,您还有什么指示?”他不等阿维尼翁开口,就主动问道。当跑腿的就得有这个眼神!他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他看到主教大人满面笑容,拿起酒杯,小啜了一口。教徒的喉结上下跳了一下,只不过这次咽的是口水。
“请他进来,波特。”阿维尼翁微笑着说。
教徒惊呆了。主教大人在对自己微笑,还破天荒地叫了自己的名字!他心想,此时他斗胆向主教大人讨一被酒喝也未尝不可。他直勾勾地盯着主教的酒杯,又咽了口口水,心想还是算了。“哎!好嘞。我这就带他进来。”
教徒屁颠屁颠地向门外跑去。
斯图加特,赛马场。
在一片铺天盖地的呼喊声中,玛丽亚成功晋级第三赛阶。
两场比赛过后,玛丽亚逐渐放得开了。她现在已经可以骄傲地张开双臂,领受大家的祝福,拥抱属于自己的幸福时刻。
她骑在“黑玫瑰”的背上,一手拉着缰绳,让马在原地打转,一手伸向四周密密麻麻的观众,表达自己的感谢。她闭上眼睛,尽情沐浴在迎面扑来的声浪里。
看台上,公爵早已老泪纵横。他一边擦眼泪,一边看着赛场上的玛丽亚,一秒都不愿错过。
“玛丽亚姐有一套啊!”阿尔伯特赞叹道。他虽然对玛丽亚的马术有所耳闻,但从没亲眼看过。
“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吗?”看到阿尔伯特一幅大惊小怪的样子,维多利亚说道。
威廉怀里抱着海德薇格,而她怀里则抱着一个望远镜,镜筒对着下面的赛场,东瞅瞅西瞅瞅,好奇心十足。
另一边,冬荻南和他的三个学生也在关注玛丽亚的比赛。
“耶——!玛丽亚小姐又赢了!”
薰和都良香击掌庆祝。
冬荻南一声不吭。他拿着望远镜,还在看玛丽亚。玛丽亚还在赛场上向大家招手,脸上带着暖人的笑容,像春天的阳光。冬荻南觉得自己像一朵生长在阴暗潮湿环境中的花,枯萎苍白,渴望着阳光和温暖。他让自己沐浴在玛丽亚的笑容中,仿佛借此获得了新生。但他又有一种很卑鄙的感觉,对自己心生厌恶。他放下望远镜,丢下三人,独自离开。
老师突然离开,薰和都良香不解,面面相觑,
“怎么走啦?”薰看着都良香,好奇地问道。
都良香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大概是去小便了吧。”
薰翻了他一眼,心想就不该指望从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她又把目光投向月,希望能从他这儿得到答案。“月,你怎么想?”她问道。
月把目光转向薰,脸上的肌肉扯出勉强的微笑,没有作答。
他也离开了。
椎名月明白老师的心情,跟随冬荻南多年,他远比薰和都良香了解他。只是,有些事,不能说,也没法说。
屋外,冬荻南和月望着喧嚷的人群,玛丽亚已经从马背上下来,正在牵着马往马厩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向大家招手。
“月,我有个自私的请求。”
月看着满脸惆怅的老师,点点头,说:“保证玛丽亚小姐拿到冠军,对吧?”他又把目光转向玛丽亚,“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