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
拉尔夫喝得烂醉如泥,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嘴里还咕哝着胡话。加里坐在一旁,手里攥着酒瓶,咕嘟咕嘟往嘴里灌,脸红得像片火烧云。加里喝得不比拉尔夫少,见拉尔夫不胜酒力,上身趴在桌子上,他就拿瓶底去搡拉尔夫,想让他起来。瓶里的酒摇摇晃晃,洒出来泼在加里的衣袖上。拉尔夫费力地用双臂支起身体,抬起头,他眼神朦胧,两绺头发黏在额头上,脸比加里的还红。
“别在这儿睡!回去啦!”加里大声说。
“我……不回去。”说完,拉尔夫又趴在桌子上。
加里还算得上清醒,他知道不能让拉尔夫睡在这里。一旦在这里睡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到时候酒馆一关门,大街上再找不到马车,他们两个想回去也难。所以加里一定要趁早把拉尔夫从酒馆弄走。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拉尔夫身后,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晃他,但是对方就是不起来。他撸了撸袖子,抓住拉尔夫的肩膀往后拉,但是对方拼命抵抗,使劲往前拱,甚至还抱住桌子。
酒馆里响起一阵嗤笑声,还有不怀好意的叫喊声:
“喂!兄弟,需要帮助么?”
“小胖子,你帮我把酒钱付了,我就帮你!”
“你这小身板拉不走他的,回去长成大个再来吧!”
加里不与理会,他气愤地抱住拉尔夫的腰,用尽全力把他往后拉。但是他没想到,他忽然一用力,拉尔夫本来抓着桌子的手竟然松开了……然后,他抱着拉尔夫一起向后倒去,摔在地板上。
酒馆里顿时响起哄堂大笑。
加里仰面躺在地上,头昏目眩。他觉得周围好吵,身上好重,也好痛。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在他身边摇晃,这人的脚不停地踢在他身上。或许,这就是他感到很痛的原因吧?他心想。
原来,加里和拉尔夫倒下的时候,把一位男爵的酒桌给撞倒了。而拉尔夫倒下的时候,正好压在加里的肚子上,把他肚子里的酒给压出来了。酒喷吐在男爵夫人的衣服上,夫人暴跳如雷。现在,男爵正在发泄怒气,因为男爵夫人的衣服是他不久前刚买的。而男爵夫人站在一旁怒骂。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吐在我衣服上?你知道这件衣服花多少钱买的吗?你赔得起吗?”贵夫人火冒三丈。
酒馆里有人看不下去了。
“喂,他不就是弄脏你的一件衣服么?洗干净不就得了,最多赔给你,凭什么打人啊?”
“是啊!凭什么打人啊?”
有人附和着。
男爵愤怒地看着二人,“赔?你们觉得他这穷酸样,赔得起吗?还是你们来赔?”
两人不说话了。
男爵夫人也加入施暴的行列,对加里拳打脚踢,还把拉尔夫当作发泄的对象。加里从拉尔夫身下爬出来,挡在挚友身上,不让他受伤害。但是男爵和男爵夫人更生气了,他们使劲踢在加里身上。
这时,酒馆的门缓缓打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来。是白兰和陆离。他们俩身穿一身黑色西装,胳膊上佩戴着黑色袖章,头发整齐往后梳。他们刚参加完一场葬礼回来。
酒馆里一片寂静。
二人走到拉尔夫和加里坐的地方,白兰伸手把那张倒下的桌子扶起来,在拉尔夫的座位上坐下。陆离去点酒。
男爵和男爵夫人停下来,怔怔地看着白兰。白兰也注意到两人的视线,他抬起头,淡淡地说:“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
二人还真继续,不过动作的幅度有所收敛。
陆离缓缓走来,左手拎着两瓶白兰地,右手捏着两只玻璃杯。他在加里的座位上坐下,把酒和杯子递给白兰。他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挨打的二人,说:“阿兰,地上的小子,好像是吵着要参加葬礼的那个。”
“哦。”
白兰头也不抬。
“我忘记告诉你,他是克劳迪娅想招募的人。”陆离拔掉瓶塞,“她说这小子很有潜力。”
白兰缓缓抬头,一脸无语。
他转过头,看向正在忙活的男爵和男爵夫人,“两位能收手么?”男爵和男爵夫人停下来,他彬彬有礼地说:“他们……大概是我的朋友,还请二位高抬贵手。”
男爵不知道对方何许人也,只是从刚才他就觉得好冷,不是外面气温骤降,也不是酒馆御寒能力不行,而是这两个人有问题。他们俩一进来,酒馆就开始变冷,简直像一间冰窖一样。他用余光看看夫人,知道她和自己的感觉一样。只是忽然停下来,面子上过不去,于是他只能一脚一脚踢着,他觉得,这不是惩罚,而是按摩,因为上面的胖子都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