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受到一种直觉的指引,走出门外。他先去卫生间找穆萨,不出他所料,卫生间里没有穆萨。月跨出卫生间,去到庭院里搜索穆萨,但是庭院里也没有穆萨的踪影。月站在庭院里陷入沉思。毫无疑问那孩子在为一件事而伤心难过,所以跑出去了。问题是:我要不要现在回去告诉大家呢?不,我觉得我可以跟那个孩子谈谈。
月轻轻地跃上屋顶,环视四周。黑夜笼罩着整座城市。街道边,两排路灯发出朦胧的光芒;远处,一家酒店的霓虹灯闪烁着绚丽的色彩。这玩意前几年刚被一个法国人发明出来,如今已经成为酒店的宠儿,只是那妖艳的光芒散发着一股奢侈和糜烂的气息,月很不喜欢。这时,一声汽笛的长鸣从不远处传来,月急忙蹲下身子,以防被人发现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待车子远去后,他才重新站起来。
附近没有发现穆萨的身影,月一个箭步跃上前面的一座红砖楼房,然后低头探视,一番搜索后,依然看不到穆萨的影子。月继续向前寻找,他一次次跃入空中,又一次次在屋顶上降落,衣服下摆在后面发出噗噗的声音。每当视野中出现孩子的身影,他就停下来确认,只是确认后又都以失望告终。月在一个烟囱上停下来。我要不要回去呢?一个人找起来太浪费时间,而且再拖延下去穆萨可能会出事,找不到也可能是穆萨已经回去了。月一番思虑后,决定回去。他站在烟囱上,慢慢地转动脚步,环视四周。远方传来教堂的钟声,浑厚响亮的声音在黑夜中一遍遍扩散开去,几个路边的行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教堂的方向,久久注视。
教堂的钟声还在响,雄浑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如果放在平时,月一定会回过头面对钟声的方向,闭上眼睛,尽情享受音潮的沐浴。但是这次他没有回头,他甚至听不到钟声,只觉得世界很安静……
那两个在穆萨身边的人是谁?
月俯视着前方的一座废弃的白色建筑,它的宽大的楼梯上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是穆萨,他坐在石阶上,脚下的石阶通向一条幽深的小径,在他旁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人。他们身后,一个像侍卫一样的人站在二人后面,一动不动。
月不敢迟疑,向着穆萨飞奔过去。月光倾洒下来,给月的衣服镀上了一层白色;背后,钟在敲响最后一下。
“你们是谁?”
月的语气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那个站着的、像侍卫一样的人先转过身,仰望着月,但没有言语。穆萨和坐在他身边的人也扭过身体,抬起头。月注意到坐在穆萨身边的是一个老人,两绺银白色的头发从兜帽下露出来,脸上爬着深深的皱纹。月走下台阶,靠近下面的三人。我这么下去也许并不明智,月心想。他边走边注意着两个陌生人的举动,但是对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月在比他们高五个台阶的地方停下来。
“你们是谁?”他重复问道。
老人缓缓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白斗篷上飘起一团灰白的烟尘。他悠然地转身,仰望着高处的月:
“maybe not your friends.”
月觉得他苍老的声音中充满着活力。“何以见得?”月并不好奇,只是随口一问。
老人掀开兜帽,一头鬈曲的银白色头发像流水一样泄下,在月光的辉映下,闪着白光。“如果我要带走这个孩子,你会和我做朋友么?”他打趣地问,然后走到穆萨身边,摸摸他的头,但是穆萨没有反抗。
“必定不会。”月冰冷地回答。
老人耸耸肩,对月的回答并不感到奇怪。“那我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又多出一个敌人来。”他沮丧地说。
“那我比你还要倒霉,我要多两个敌人。”
老人低头瞅瞅自己,又瞅瞅他的侍卫,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非常抱歉。”
月走下一级台阶。“你们不能带走他。”
月话音刚落,一直背对着月的另一个人慢慢地转过身,月看到他的手握着刀柄,眼神中凌厉的杀气暴露无遗。月毫不畏惧,他保持着沉着和冷静,继续往下走。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从脚底传来,向周围扩散。这场仗,要打,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他还在往下走,当脚步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一声尖锐的金属嘶鸣撕开周围的静寂,月看到一道白光从眼前划过,但是他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他看着那人手中的白刃,觉得它是把好兵器,就是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否配得上它。
随着一声尖锐的长啸,月抽出兵刃。两把刀长度相当,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凄冷的白光。它们的主人肌肉迅速膨胀,全身的神经都在高度的紧张状态,只需一点火花,一场战斗就将爆发。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人说话了。“住手,卡兰。”他淡淡地说。
月惊讶不已,他没想到对手竟然是教会中的顶尖高手,而现在,对方在听到老人的命令后,马上把刀收回刀鞘,再次把后背留给他。“这么说,你们是教会的人?”
“我确实侍奉上帝。”
月轻轻地把刀放回刀鞘。“我很好奇,对于你掳走孩童这件事,上帝会怎么看待呢?”月直视对方的眼睛说。
白发老人一听,眉毛高耸起来。“我是一个神父,指引迷途的羔羊,是上帝交付给我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