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十字路口旁的石凳上坐下，百无聊赖。空气清冷，无风。

“哎呀！我差点忘记，我们得买些食材啊！”

薰忽然想起来，急忙提醒大家。

可是旅途劳顿，大家都没心情想这回事儿。但现在不先去买一些备着，晚上就只能饿肚子。

波玛丝长叹一口气，说道：“薰说的对，我觉得那个糊涂虫应该不会机灵到给我们备好罐头。”

“那好！月和都良香你们两个去！我在这里守着！”薰急忙擅自作主，因为她不想去买菜。

月和都良香对视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当他们起身的时候，金提出一起去，于是留下来的只有女人和孩子。她们目送三人离开，然后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们右边有一条横向的石头路，宽约三米，上面铺着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鹅卵石。石头路像一把剑一样把前后的房屋利落地劈开，使两者界限分明。

每幢房子旁边都有一条一米宽的纵向排水沟经过，直通下面的河道；而房子的后面会修一条横向的排水沟，与纵向的排水沟连在一起。每逢下雨，从屋后的坡上流下的雨水会汇集在横向的沟里，然后通过纵向的沟排出去。

这时，柯林想要尿尿，海伦娜让他去排水沟尿。他一路小跑朝着右前方的一个排水沟奔去，那是一个横向的排水沟，前面是一幢房子。柯林站在排水沟上面，脱掉裤子，然后一条水柱立马从他裤裆里钻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后，落在排水沟里，哗哗的水声逗得大家发笑。他听到有人笑他，于是就把身体往左转过去四十五度。

正当大家还在拿柯林开玩笑的时候，他惊慌地跑过来了。

“有妖怪！”

他大声喊道。他好像被吓得不轻，连裤子都没穿好。

海伦娜一听，急忙跑过去。薰仓促中抽出一把短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结果发现是一个老头拄着拐杖正在走来。他的一张褐色的脸皱在一起，像她们一路见过的巨树的树皮，弯腰驼背，骨瘦如柴，走路颤颤巍巍，一阵风几乎能带走他。

薰转动短剑，反手握住剑柄，躬下身子打量老头。但不知对方是看不到她，还是不以为意，步伐一点都没变。

“喂！老头，你装神弄鬼的干什么呢！”

薰一点都不客气。

老头慢慢抬起头，两只像核桃一样的眼睛露出一条缝，脸上的褶皱舒展开来，似乎在对薰微笑。“你好，小姑娘。”他说，声音沙哑难辨，像一台故障的留声机。

薰背过手，一起放在后面的还有那柄短剑。“你好。”她冷淡地说。

“我好久没有见过生人了。”

“是么？那你今天要见不少。”

“那可太好了。”

“你跟我来！今天让你见一下。”

薰转身回去，老头磨磨唧唧跟上来。

老人自称勒内·贾巴尔，曾在教会担任三级执刑人，后来年老体衰，不再适合执行任务，就主动退下来，来到此地安享晚年。

“现在回想起来，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竟然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老人感叹岁月如梭，心中有些悲凉。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您今年多大年纪了吗？”波玛丝好奇地问，但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请原谅，或许我太失礼了。”她补充道。

老人的脸又舒展开来，笑容依旧很抽象。“没有的事，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他说，“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很长的寿命，而且时间对我们的外表也没有多大兴趣。年轻人每天盯着镜子看的时候，甚至会有一种游离于时间之外的荒诞感。虽然时间推着我们走向衰老，但我们对时间的知觉是迟钝的，因此，也就不会有人在意年龄的问题。”

“原来如此。”

老人继续娓娓道来。“人的外表并不总取决于时间，有一些因素也能影响到它，比如经历和心态。一个长年操劳的人会老态尽显，一个有童心的人往往越活越年轻。这一点，我想在人界也一样。”

“您说的对。”波玛丝赞同道。

她想起冬荻南这么显老，大概也是太操劳的缘故。

“我今年……好像有173岁了。”他悠悠地说。

四个女人惊得沉默不语，连薰也一样。唯有一旁柯林摇头晃脑地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