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显克微支家。
一个四十岁的妇人拿着一张任免书,在客厅里翩翩起舞,如果忽略掉她稍显肥胖的体态,简直像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女。
“哎呀!这光耀门楣的机会可让我给盼来了!”妇人看着任免书,兴奋地说道,“我早就说过,咱们会长啊——就是有眼光!你看,四大家族的孩子谁都不要,只要我们家的俩宝贝儿。”她转向坐在椅子上的一个正在抽烟的阴郁男人,“亲爱的,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啊?这还不是因为我们家的孩子优秀嘛?哈哈!这回啊,可要让他们俩好好地露一回脸。”说完妇人又对着任免书一通乱亲。
自始至终,男人都一言不发。他一口一口地抽烟,一头深色金发层次分明,半遮着脸,古铜色的皮肤在烛光下显得健康而有质感。
他是显克微支家族的领袖乔·显克微支,可接手家族的时候家族已然式微。虽然怀有勃勃雄心,也有一番奋斗的征程,但依然无法改变家族的现状。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多米尼克。多米尼克与他不同,尼克富有学识,有着极高社交天赋和领导者的资质。一般来说,拥有这样的继承人每个人都会高兴,但乔却感到无奈。因为多米尼克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女人,一遇见心动的女人,他就会变成一个没用的浪荡子。另外,他还与自己的妹妹雅丝米娜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也怪不得他,因为显克微支家族有兄妹成婚的传统。正是这种传统,让兄妹二人从小就情愫暗生。
乔·显克微支想打破这种传统,他曾对兄妹两人说过不允许他们延续传统,不会让他们成年后结婚,想以此扼制两人恋情的发展,但收效甚微。他经常看到他们兄妹二人黏在一起,可作为父亲,他也不好插手。于是乔明白了:传统,它是刻在一个人灵魂中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改变。
可是放任下去,多米尼克又会走自己的老路。乔为此烦心不已,他痛恨家族中第一对兄妹乱搞的人。
副会长派人送来任免书的时候,乔又何尝不感到高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家族可以借此一展拳脚。可是以多米尼克现在的状态,他能胜任这份工作吗?乔表示怀疑。
现如今,任命已经下达,拒绝前往无疑会被视为藐视权威。一番心理斗争后,乔只好相信尼克,也相信副会长的判断。
“艾利,你去把任命书给尼克送过去。”乔说。
“现在么?亲爱的。”艾利卡停下舞动的脚步惊讶地问道,“可是现在也太晚了吧,我想尼克一定睡着了,嗯,尼克一定睡着了。那个孩子总是睡得很早。所以我们就不要打扰尼克休息了吧,亲爱的,让孩子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嗯,养精蓄锐,这样过几天他才有精神去完成会长交代的工作啊,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
“是,但是马上去。”
艾利卡长叹一口气。“好吧,好吧,我马上就去,正好我也想看看儿子了,顺便道个晚安。”
她把任命书放进棕色的皮革文件袋里,向门外走去。
艾利卡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多米尼克的门前。
“尼克,你睡了吗?”艾利卡轻声问,
没有回应。
“尼克,你睡了吗?”这回艾利卡把声音调大了。
可还是没有回应。
“尼克你还没睡呢是吧?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妈妈这就打开门进来了啊!”艾利卡一口气说完,马上转动门把手就要进去。
“等一下!”
一声巨喝从房间内传来,伴随着从床上一跃而起的声音。
艾利卡站在门前等候,一边等一边抚摸文件袋的皮革。片刻后,她听到脚步声从门后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门吱嘎一声打开,多米尼克穿一身松松垮垮的深蓝色睡衣,顶着颗乱蓬蓬的脑袋出现了。他刚想开口,就被母亲抢先了。
“哦!尼克,我的尼克!”艾利卡拉着他往屋里走,“你猜猜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惊喜?唉!我不该难为你的,我不该难为你的,因为即使是你也绝不可能想到的。天呐,这样的惊喜,你怎么能想得到呢?”
“这是什么啊?”多米尼克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问道。
“快打开看看!”
多米尼克慢腾腾地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任免书,就着灯光看起来。他有一双褐色的眼睛,眼睑微垂,透露出一丝疲惫。大概是疲于应付母亲。忽然,他的眼睛一下张大了。他抬起眼睑又把任命书上下扫了一遍。“哦!老天爷!这是副会长下达的任命书,他的签名我认识!”他激动地说道,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