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比较安静,纺每踏出一步,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顺着走廊往左走,左边有一座通往上层的楼梯,他想去三层看看情况。
这条走廊不长,大概二十米左右,相对宽敞,可供三人并肩行走。走廊两边都是紧闭的房门,尽头是一扇门,打开门就能看到外甲板。而门的右边有一道木质结构的楼梯,看起来和一般的楼梯没什么区别,只是相对小一些。
二十米的路本该很快就能走完,但是纺却迟迟走不完。因为他觉得空气中有一丝异样,同时后背有些不适,就像被一根头发轻轻地撩拨着,他知道……后面有人在盯着他!纺倏然间回头,一个人影从视野里出现,然而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孩子。那孩子被吓得一动不动,眼睛像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看着他。纺对孩子赔个笑脸,然后踏上楼梯。
三层的假面舞会已经结束了。现在整个三层的灯光调得很亮,明亮的灯光使举行舞会时所营造的诡异气氛消失了,只在墙壁上挂着的一排排做工精致的金色假面上还残余着一些,但在耀眼的灯光下,根本不起眼。现在舞厅里是社交时间,三五个人聚在一起,曲意逢迎,玩转着形式化的客套寒暄,像一条条舌头在一个硬核桃上一遍遍地舔舐,无论是谁都尝不到果仁的味道。纺没有在此逗留,继续往上走。
他站在四层的甲板上犹豫片刻,决定过去喝一杯。一杯麝香干白葡萄酒摆在他面前时,一个女人走上前来搭讪,他边喝边和女人闲聊。
“我一直搞不清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哪个是哪个,老是将他俩混为一谈。”女人说。
“丰臣秀吉是织田信长的部下。”纺解释说,“织田信长因家臣明智光秀的谋反而自杀,本能寺之变后,丰臣秀吉掌握实权,成为信长实际上的接班人。”
“明智光秀为什么要杀信长?”女人问道。
纺惊讶地转过头,觉得这个声称比自己大三岁的女人,可能实际上要比自己小三岁,甚至更多。他耸耸肩算是回答。酒杯见底时,纺站起来向女人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离开。
纺刚踏上五层的甲板,就看到薰在向他招手。她和都良香坐在一个小咖啡厅里,咖啡厅与赌场只隔着一扇珠帘,坐在里面盯梢是最合适不过的地点。他俩围坐在一张小圆桌旁边,那桌子看起来在不妨碍视野的情况下还能勉强挤下一个人。纺走过去坐下。
咖啡厅里摆着八张桌子,其中三张桌子旁坐着人。一对年轻男女,一对老夫妇,还有纺一行三人。那对年轻男女似乎是一对新婚夫妻,两人聊的很愉快,也很吵。而纺左后方的那对老夫妇则很安静,二人不发一语,静静地喝着咖啡,看起来没有受前方两人的影响。
“我都跑三趟厕所了,她俩还没打完!”都良香压着嗓子说,“真见鬼!技术差的不行,还这么喜欢玩,我真是受够了。”说完都良香一扭头,看起来气得不行。
“就是!”薰也压低了声音说,“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输完啊?我都趴桌子上睡两回了。”
纺的目光穿过珠帘,向第三张赌桌看去。桌子的两端,坐着安娜和伊露蒂。她们沉着地对局,乍一看真有点像赌中王者的风范。
七张赌桌环着船舱摆放,形成一个倒置的“U”,其中六张桌子都围着满满的人,人声喧哗,只有“U”形底部的那一桌,显得凄凉与格格不入。那一桌加上发牌员也就三个人,玩家是安娜和伊露蒂。她们身旁不远的地方坐着策兰、帝简和绿蒂,三人都没有对牌局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甚至有些焦躁。
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发牌员站在桌前面带微笑地发牌。他是第七位前来发牌的人,而前面的六位,都被两位小姐以“发的牌不好”或“晦气”为由换下去了。年轻的发牌员看着前辈们一个个被换下,感觉压力很大。在那个紧要的关头,他突然想起一位前辈对他说的话:要面带微笑。他照做了,而且效果不错。
这一桌的对局有点与众不同,由于两位小姐目前都穷得叮当响,所以她们达成一致,使用巧克力作为筹码。当时引得一众人的嗤笑,但伊露蒂一个眼神过去所有人就都闭嘴了。这样赌牌的好处是可以吃一边玩。可这就会造成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情况,那就是随着对局的增加,可供使用的筹码会越来越少……无奈之下,她们不得不选择玩的小一点,只为让快乐能继续下去,所以牌局就慢慢演变成从一开始赌三十块巧克力到现在只赌一块……两块。
“补牌。”安娜说道。
年轻的发牌员不慌不忙,抽出一张牌发给安娜。安娜拿到牌后,脸上掠过一丝微笑。她桌上的牌是“8”和“3”,而新补的一张是王后,加上王后的10点,则三张牌正好凑够21点。在“黑杰克”这个游戏中,想赢这三张牌,可是不太容易。“伊露蒂,差不多认输得了。”安娜强忍住内心的喜悦,近乎端庄地说。
“我么?安娜。”伊露蒂头也不抬。
“不是你是谁?”
“哟。一年不见你变得幽默多了。”伊露蒂的注意力都在牌局上,说的很心不在焉。
“一年不见你的品味也越来越差了。”安娜亮出新补的一张牌,“王后!”(需要修改)
伊露蒂抬头望去,长舒一口气。“好吧,你赢了。”她掀开覆盖的牌,是一张杰克,加上另一张国王,也有20点,但还是输给安娜一个点,“不过你说我品味差是什么意思?”她问道,把一块巧克力顺着桌子划给安娜。
“没什么意思,”安娜把牌放到牌堆里,“只是刚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结婚了呢。”她说。
“你胡说什么,”伊露蒂边剥巧克力边说,“结婚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淡淡地说。
“那你这个奇怪的发型是怎么回事?”安娜盯着伊露蒂的头说,“这不是已婚妇女的发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