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阴九元来过之后,玉溪村土地庙似乎便陷入了沉寂。
周仪高坐于神台,叶青鸾深居于庙中,再未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而玉溪村的村民们,似乎也对土地庙如避蛇蝎,便是从旁路过,也是远远避开,生怕因此惹上了灾祸。
叶青鸾这天难得没有修炼,而是坐在土地像前的蒲团上,用手撑着侧脸,嘟着嘴满脸的不忿。
忍了许久,叶青鸾终于忍不住气道:“这些村民也太忘恩负义了,土地爷您之前明明救过全村人的性命,他们竟然就这么被吓住了。”
周仪见她这般生气,不由有些好笑,摇头道:“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他们只是些普通人,会这么选择也不奇怪。”
“所以即便他们真的再也不来了,您也会原谅他们吗?”
“当然不会。”
周仪见叶青鸾表情错愕,笑着解释道:“我可以理解,但不会原谅。神明并不是一味的庇护与仁善,为神者,当还要有为神的神格与自尊。”
仙人有大道天罚,他神明难道就没有雷霆之怒?
不知为何,叶青鸾见周仪说这番话时,只觉得他面上如有淡淡的神光,整个人如同和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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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宁县内。
一封来自玉溪村的信,终于由下人交到了李艾手中。
书房里,李艾看着手中的信,沉吟了许久,终究还是让人唤来了李慕言。
“这是玉溪村寄来的信,你看看罢。”
李慕言拿着信看了许久,小小的脸上眉头不由皱得越来越深。
看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父亲,甘霖祭一事确实影响了玉溪村的收成,可先生他是无辜的啊。”
李艾板着脸道:“若不是那土地与”冥河派起了争端,玉溪村如今又怎么陷入如此窘境?
言儿,为父知你与此人相熟,此番叫你过来,便是要告诉你,在大局面前,个人情感要暂时放到一旁。今后你若有为官的一日,一定要铭记此言。”
“父亲……”
李慕言知道父亲所说的是持重之言,但他看着信上的文字,心中却依旧流淌着浓浓的悲伤。
“不该是这样的……”
难道大家都已经忘了,那天夜里先生的抵死相护、喋血发问了吗?
李艾见爱子这般难过,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
“言儿,为父知你一时无法释然,此事你莫要再管了。为父会找你师公商议此事,或许他老人家还有别的办法。”
李慕言听了父亲的话,心中却无几分喜意。
师公王砚山身为当世大儒,却是少有的暴脾气,平日里行事果断、执拗,因此在朝野之中还有个“拗相公”的称号。
师公虽同样不喜仙门,但却也一向以百姓为先,若是他认定先生的存在会影响玉溪村百姓的生活,恐怕不会有半点留手的可能。
当世大儒,便是仙门大宗之主也要退让三分,先生又如何能够幸免?
李慕言握紧了拳头,心中已是万分焦急。
不久后,李艾便告诉李慕言,过几日王砚山将亲自走一趟玉溪村,见一见这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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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村土地庙。
庙中的香火已然断了数日,神案上的香炉里,已经许久未曾有清香点燃。
李青鸾百无聊赖地望着庙门,满脸沮丧道:“土地爷,真的不会有人来了吗?”
周仪笑着道:“等等,且再等等。”
他拿捏不清人心,但总觉得人心不会总是那般不堪。
……
这些日子,整个玉溪村似乎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