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露当然不是那种小女子，但并不妨碍她借此发挥，桑冲也是心知肚明，只顾饮酒。

“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野心，我也好有些心理准备。”

赵露一脸认真，转回正题，却久久不见他回应。

直到桑冲饮尽杯中之酒，方见他起身站立，如斟如酌。

“要不我们聊着别的，这些都是男人的事。”

“不行，我都问出口了！”

赵露几经调笑，也彻底放下宗主角色，身子往前拉住了他的衣角，开始撒起娇来。

桑冲知晓她这要强的性子，从来不服输，这一点并不会因为闭关了十年，就发生改变。

“你对如今的修行界，怎么看？”

“都是各扫门前雪，长此以往就会如你所说，终将会被蚕食。”

桑冲不置可否，这些局面不止是他看得到。

“视野再放大一点，抛开人族与妖魔之间的恩怨，假设两者之间都是平等的身份呢？”

“你不会是想与他们共处吧？”

一直以来，他都在思索，也在不断假设一些局面，和修正一些想法，却始终未能下定决心。

最简单的办法，如同当初人妖两族赶走远古巨兽一般，不管是驱逐还是妥协，都是一种选择。

但是，就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接下来就会迎来人族内部的矛盾，而且可能比现在更激烈。

不，并不能，桑冲告诉自己，等于是否定了这个办法。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曾经，枯云山那些骷髅的不平遭遇，我会替他们感到不甘，你告诉我要更加强大，才能顺心意，才有能力改变人道之殇，给予更多人所谓的公平。”

“后来，又遭遇天道周期，我见同门和其他修士因此而亡，天道无善无恶却是幕后黑手，我又对这天道不公愤愤不平。”

“再后来，我便立下宏愿，要这天地随我而动，要让世人知我心意，我要成为这一界之主，要彻底打破天道与人道不公。”

桑冲语速越来越快，如同在说与自己听，他豪情如那灼灼烈日，赵露美目始终追随。

天上妄雷再次降下，他连看都不看，挥手之间便令其消散。

“我要重立这修行界秩序，让人间界归人间界，让所有七境修士去往新世界，让这天道为我所动，这里就是我桑冲的世界！”

如果说之前的话，已经让赵露感到震撼与向往，最后这句，却是有些异想天开和大逆不道。

三件他要做的事，每一件都如同天方夜谭。

绝地通天，隔绝人间界与修行界的往来，此事闻所未闻。

新世界怎么去尚且不说，何况并不是所有七境修士都想走，只有那些被赶到大海深处，和被孤立的魔修才会心心念念。

可以想象，其中阻力何其之大！

这最后一个更是犹如天方夜谭，自古以来天道轮转，何时有为某个人而转动过？

“你以为何为天道？”

桑冲主动问道。

三件事，第一件提升修为可以做到，第二件以提升修为，再加一些时间也可做到。

唯独第三件，有些虚无缥缈。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天道即人心！人心在执中！”

见赵露不语，桑冲自问自答，说出自己最终的答案。

“人说天道无情，此话可以获得无数验证，但天道总在运行，那它是在围绕什么运行？是人心！所有的人心加起来，就是天心。”

“人心不一，因为人心有七情六欲，这是一切人殇的根源，如果有人能够建立秩序，又愿意充当裁决的角色，有没有可能，将人心引向正确的方向呢？”

“我曾有过以杀止杀之心，后面发现这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因为只杀便是失去了中，失去中便是失去人心，真理只在两端中间。”

“你知我修阴阳，万物无不负阴而抱阳，至阴至阳可盛不可久，阴阳生万变在于和，和既中道，唯有执中道才是成事之道。”

我若执中，天下归心，这便是桑冲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