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澜买了些蜜枣,递给他一颗,想到之前陆重山掐自己脖子,她翻了个白眼。
“他不是个好东西。”最近半夜睡醒她都要假装梦游踹对方一脚,可总觉得力度还不太够。
“那怎么办?跑路?”小乞眼珠子滴溜溜转,“我听人说江南富庶,去江南乞讨一定吃得好。一起?或者你看陆家老二怎么样?”
杜微澜险些被口水呛到。
“你可闭嘴吧。”
这小孩年纪不大,想法倒是不少。
一滴雨落在杜微澜鼻尖,她摊手,发现天空落雨,春雨细细密密,连带着还有微凉的风。
“你自己玩去,我要回家了。”雨点渐渐密集,杜微澜小跑着穿街过巷,路过一个药铺,买了二两老姜,头顶着篮子,快步往桃杏胡同走。
临街书铺二楼,陆重山立在窗边,看着匆匆消失在视线里的那道身影。动作间,女子裙角在身后翻飞,行动虽快,步履却稳。一抹靛青衣裙,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他望着道路尽头,久久不语。
“主子,侯爷那边催您回京。到了京中,您不能直接参加乡试会试,要从头开始。”
自从七年前改弦易辙,科举第一次开,时间也与前朝不同,天下学子耽误了好几年。
去年陆重山考中秀才,按照清水县这边的户籍,今年就能秋闱,若是顺利,明年赴京春闱,不说状元,好歹也能二甲进士出身,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朝中谋个官职。
可若撇了陆重山这个身份,他还是白丁,一切重头再来。
“如今时局稳定了?”陆重山倚在椅子里,望着氤氲水汽的清茶,笑容嘲讽。
“他要我回去,重新搏一搏前途?前头的,都是无用功?耽误我十年,如今还要耽误几年?”
青瓷茶盏落地,四分五裂,滚烫茶水溅射到老六鞋面上。
老六立在一旁不敢言语,自家主子十年前被送出京城,后被陆家收养。那年主子才十岁,主家有千般理由,万般谋算,可也不能掩盖将小儿子送出京自生自灭的本质。
十年前,护国公秦正浩与瑞王谢行云意图谋逆,护国公存了些许私心,将年纪最小的庶子秦崇风送出京城,从此不闻不问。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新帝如日中天,当年的护国公,如今的忠义侯,急召儿子归京。
伴君如伴虎,帝心难测,秦正浩如今降了爵,无论是前头的护国二字,还是如今的忠义二字,都像是个笑话。
“主子,回去吧。清水县这样的小地方,放不下主子的雄心大志,配不上主子的谋略。”
“准备吧。”陆重山,或者说秦崇风闭上眼,眉目间满是忧虑。
“主子到了京城,专心读书科举就是,如今朝中正缺能臣,以主子的能力,不愁站不稳脚跟。”老六一旁劝慰,在他看来,离京十年对主子而言是无妄之灾。
护国公原是军伍出身,后来年纪大了,醉心权势,一心钻营,不料棋差一招。临了,吃亏的还是自家主子。
老六实在是心痛,
“你说清水县不是好地方,景国地域广阔,他谢皎为何选了这处?”陆重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