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战场上的时间,比陆清江这条命都长。陆清江今年十七,陈舍三十,陈舍十二岁上的战场,至今已有十八年。
“往前一百三十里就是株林,按照行军路线,我们会路过株林。”陈舍看向陆清江的目光带着几分欲语还休的古怪。
陆清江伸着脖子看桌上沙盘,陈舍有个习惯,每次安营扎寨都要起个沙盘,繁琐是繁琐了点,细节是真清楚,比舆图直观。
“将军想剿匪?”陆清江乐了,“正好,我也算给我哥报仇。”
终归是养兄,陆清江对陆重山的死,心里是有疙瘩的。那样一个有本事的兄长,怎么能死得悄无声息呢?
“我们兵分三路,我带人走主干道吸引敌人,你和姚慎分别带人包饺子。一个不留。”陈舍眸光黑沉,里头是此刻的陆清江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不审?”陆清江诧异,这不是一贯作风啊。
“审也无用,株林匪徒,一个不留!”陈舍表情严肃,旋即又变了脸,笑道,“你小子回家一趟带了什么吃食?给老子呈上来。老子早就听说了,你以前每次回家都能带回不少吃食。”
陆清江表情顿时垮了,出了主帐,去了之前的帐篷从姚慎怀里抢了吃食拿过来。姚慎被迫从被窝里爬出来,哭丧着脸。
陆清江骑马一日跑了三百里,姚慎是骑马三日跑了一千里。
看起来日均都是三百多里,但一天和三天终究不同,姚慎此刻恨不得睡个昏天黑地,养好精神,回程掳走妹妹。
“睡个屁!”陈舍一人给一脚,嘴里嚼着油酥烧饼,开始排兵布阵。
他们只有五百人,株林那边传闻有八百匪。
“将军,要不咱们让地方上帮忙?怎么说也能借来几百人。”姚慎大腿疼屁股疼,撅着屁股看沙盘,话刚出口脸上就被糊了一巴掌。
“让他们帮忙,咱们不就没功劳了?这是大功一件啊。”陈舍笑眯眯,可总让人觉得后脊发凉。
陆清江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能灭株林的匪,给陆重山报仇,大哥在天之灵,也能安息。陆清江心中感慨,在他看来陆重山的死,真的可惜。
“不要走漏风声。”排兵布阵结束,陈舍直接把两个小子赶了出去。
次日傍晚,杜微澜坐在医馆里喝今日第三碗苦药的时候,几百里外的株林正在进行一场屠杀。
“清哥儿,这不对啊,这些人真是匪?”
姚慎砍掉一颗头颅,且战且退到了陆清江身旁,两人背靠着背防备敌人偷袭。那些匪徒奋起反抗,一开始路数还没问题,这会儿真是越看越不对。
“将军说是匪,那就匪。”
陆清江咬牙,都到这时候了,手上人命都十几条了,是不是匪重要吗?
百姓说株林有匪,他大哥也是株林匪徒所杀,当地衙门也说株林有匪,他们行军路过被株林的匪伤了。
这口锅,这群人必须背得结结实实!
百姓说是匪,官府说是匪。与他们回京述职的队伍短兵交接,还不亮明身份。
那这就是匪!
无论到底是什么人,必须是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