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陆清江打了个喷嚏,他扶着岩石站起来,忽地一阵眩晕,又坐了回去。
杜微澜抱着柴回来,就见陆清江脸色极为难看。
“怎么了?”
“没事。”陆清江很生气,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短短一天时间里,受伤好几次,这是在战场上都没有的屈辱。
杜微澜的小荷包里什么都有,甚至有个小巧的火折子。
生了火,总算暖和几分。她将袄裙脱下,挂在树枝上烤干。里衣是浅青色的,衬裙也是同色,湿漉漉贴在身上,有些难受。她扯扯裙摆,选了合适的宽度用匕首划开。
陆清江坐在一旁,眼睛看着角落的一块石头,耳朵却不受控制竖起来。
篝火燃烧的声音,裂帛声,风声,呼吸声,心跳声……陆清江捂着心口,生怕被人听到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
“小蛮。”他道。
“怎么不叫嫂嫂了。”杜微澜发现这人还真是别扭,以前都是木着脸喊嫂嫂,现在红着脸喊小蛮。还挺奇怪的。
陆清江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拳。
杜微澜没等到回应,也没放在心上,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药包道:“过来,背过身,衣服脱了。”
陆清江同手同脚走过去,背对火堆坐下,脱下已经残破不堪的上衣。杜微澜解开之前包扎的布料,露出伤口。伤口红肿,看起来比之前可怖许多。
“不用管,回去处理就行。脏兮兮的,吓人。”陆清江道。
“无妨。”
杜微澜烧红匕首,晾凉后用来挖去接触箭头的伤处,她不确定箭头有没有毒,但那支箭头明显是不太干净,伤口上还有油污,哪怕是溪水冲刷过,还是能看得到。
“疼了你就咬这个。”听到闷哼声,她递过去一根树枝。
一炷香时间后,伤口彻底清理干净,撒上药粉后,杜微澜用将烤干的布条包扎伤口,在收尾处打了个蝴蝶结。
陆清江惨白着脸看胸前浅青色的蝴蝶结,又扭头看杜微澜,伸手摸了摸蝴蝶结,不知想到什么,耳朵红了。
杜微澜用衣服捞了小鱼小虾,用树枝夹着在火上烤。
天色渐黯,已经到了傍晚,残阳如血,映着坐在火堆边上的人。这次仿若真正落入人间,有了切实的温度,不再易逝。
“天黑了。”陆清江道。只有他知道,说这三个字时,自己脑中有多少黄色废料。可他的语气,却平淡至极,十足的欲盖弥彰。
“嗯,衣服烤干就把火灭了。现在听不到动静,蝉鸣寺那边似乎结束了。明天天亮我们就找路回去。”
杜微澜没察觉不对,她将把小鱼放下,起身给衣服翻面,动作间,露出衬裙下的一双小腿。
裙摆割了两次,长度只到膝盖,鞋子也被丢到一旁烤着,她赤着脚站在地面上,火光映衬下,仿佛白玉落入枯草中。
陆清江侧头,不敢直视,他忽然道:“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杜微澜扭头看他,少年的身影在火光下,显得有点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