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很快有了动静,不多时,陆母端着饭碗进来,身后是捧着药碗的阿黎。
“先吃饭,吃完了喝药,好好睡一觉。以后再也不去蝉鸣寺,那里头怕是供奉的邪神!亏我之前还觉得灵验,这次去还给了一百文的香火钱。”
陆母骂骂咧咧,这次蝉鸣寺之行,把她气得够呛,乱糟糟出了事,死了人,儿子受伤,儿媳也病了。
杜微澜听陆母骂了许久,没有一个词是重复的,暗自心惊。这样的人才,若是在朝堂上吵架骂战,定是极好的。
陆母见儿媳神游天外,又摸了摸额头,发觉温度降了些,这才松了一口气。
“慢慢吃,吃完记得喝药,娘去看看姚家兄妹。”
后院姚慎姚杏兄妹两个正抱着哭呢,抱着兄长不让出门杀人的是姚杏,哭的也是姚杏。
可怜鸡鸭鹅饿了几顿,刚吃上饭,被吓得抱团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口都不敢吃。
“哥,别去,别去啊。我就只剩下你了。”
姚杏哭得伤心,姚慎手里握着斧头,脸色难看。
“放开,我必须砍了那狗官!”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们一起死?一家子整整齐齐,共赴黄泉?”
陆母匆匆过来,见状不由叹息。麻绳专捡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如今这情况,陆母除了唏嘘,什么都做不了。县令有权力在手,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可以抗衡的。
房间里,陆清江趴在床上啃肉包子。听后院哭声,只觉得心烦意乱,跳下床叼着包子径直往外走。他脚步轻快,没穿鞋,一时间屋子里的人竟没发觉。
冯婆子正在努力投喂秦钰,不知为何,老太太就铁了心,认为秦钰就是自家战死沙场的儿子。老太太心疼儿子在阴曹地府吃不饱,才会瘦成这,一个劲的投喂。
秦钰无法拒绝,只能一点点吃下。他没胃口,可看着老妇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朱砂在角落立着,见自家三公子吃了不少,连忙阻止。
“够了够了,明天再吃。”吃多了,再吐出来,得不偿失。朱砂掏出一包外头买的山楂糕递给冯婆子,又往秦钰嘴里塞了一块。
“吃了山楂糕,好消化。”
秦钰差点被噎得翻白眼,胃里沉甸甸的不舒坦。
杜微澜被后院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让阿黎出去劝一劝。
“你就说这一天县太爷都没找人,说不定人都死了。大晚上的,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阿黎是个听话孩子,当即跳下床,推门出去。
小姑娘刚到院子里,就看到蹑手蹑脚,握着砍柴刀的陆清江。
“二哥你拿砍柴刀干什么?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砍树枝?”
陆明在厨房烧水,闻言也出来了,见状吓了一跳,惊道:“好家伙,蝉鸣寺真邪门啊。二哥不会是中邪了吧?”
恰逢外面传来敲门声,陆银子没叫,反而摇尾巴。陆明开门,外头站着之前在城外见过的县尉宁全安。
“我来看看伤员。”宁全安手里提着东西,神情局促,走进院子里,这才露出身后的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