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也经常躲在被窝里哭,后来不哭了,不是哭不出来,是知道哭也没用。
杜微澜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乱七八糟的梦做了一晚上,她发了一身的汗,头脑也清明许多。阿黎抱着她睡得正香,许是真吓到了,小姑娘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
陆母端着药进来,伸手摸了摸阿黎的额头。
“这孩子一受惊就生病。昨晚我看着就不对,半夜过来看,果然有点烧,赶紧给她灌了半碗药。”
阿黎迷迷糊糊睁眼,往杜微澜怀里躲了躲。小姑娘浑身热乎乎的,一双眼湿漉漉,像是两丸水里的黑曜石。
“不喝也能活。”她声音小小撒娇。
“不喝不行,不喝我让你二哥灌药。”陆母虎了脸,阿黎连忙爬起来,一口气将药喝了,喝完苦着脸吐舌头。
陆母径直出去,又端了一碗药回来。
“小蛮喝药。”
“我好了。”杜微澜试图挣扎。
“嫂子快喝,不然二哥要灌药的。”阿黎忙道。
陆母敲了女儿一个脑瓜崩,真是什么话都说,哪有小叔子给嫂子灌药的。见儿媳神色未变,一副老神在在模样,陆母心中复杂,既庆幸儿媳迟钝,免了不必要的矛盾,又心疼儿媳迟钝,不知过往明里暗里受过多少苦。
会错意的陆母将药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径直出去忙碌。
“嫂子快喝药!”阿黎盯着杜微澜,一脸认真。
……
转眼三日过去,杜微澜的风寒好了,阿黎还蔫蔫的。小姑娘胃口不好,又黏人得紧,杜微澜只能天天琢磨新鲜吃食,让她多吃几口。
清水县里风声鹤唳,经常有衙役匆匆跑过,闹得人心惶惶。家里干脆关了铺子,养伤的养伤,养病的养病。除了每日陆明去看望姚大娘,顺便买些东西回来,家里便不再出门。
后院前院种的菜蔬种类多,还有鸡鸭鹅,外加县尉宁全安送来的羊腿,倒是吃食丰盛。
陆母翻着花样做菜,药膳每日一份,最开始是她做,后来杜微澜病好了,受不了陆母的手艺,开始掌勺。
陆母打下手,负责切配,陆明洗菜择菜,阿黎裹着厚披风烧火,杜微澜掌勺。
姚杏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拉着哥哥姚慎做些洒扫的活计,挑水,劈柴。朱砂没活干,不过她脸皮厚,天天坐在枣树下做针线。
一日早饭后,朱砂仍旧在树下做针线。
“哇!好厉害!像是活的。”阿黎看清绣绷子上的蝴蝶,不由睁大眼。
“那是,我家可以靠这个发家的!”说起这个,朱砂可就来精神了,拉着阿黎如数家珍说了一大串,苏绣蜀绣湘绣各种刺绣针法,不同产地不同蚕织成的布料,各种纺织工艺,听得阿黎晕晕乎乎。
“好厉害的样子,听不懂。”小姑娘吸了吸鼻涕,一脸懵逼。
“这算什么,还有呢……”朱砂可真是行家,不单对各地织造一清二楚,对新出的料子也是门清,还和阿黎讲绸缎商早年发家的故事。
讲故事那就有意思了,陆明干完活,也凑过来听,姚慎姚杏兄妹也凑过来,厨房里和面的陆母也竖起耳朵细听。
杜微澜原本躺在躺椅里昏昏欲睡晒太阳,听着听着,也觉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