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已经不再笔直,微微佝偻着,面上带着惊惶。
吃过早饭,陆母主动提出要去周家看看,周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带着人往刚准备好的宅子走。
陆母让其他人留在家里,只带上杜微澜。
到了‘周家’宅子,陆母才明白昨天自己找错了地方。
“我昨天打听错了,原来凤城有两个周家。”陆母自觉闹笑话,见周家家境普通,一家子十几口人挤在小宅子里,又听闻周老夫人说起往事,唏嘘不已。
“我家那孩子嫁过去,是祖上的定的亲。可惜命不好,没多久就香消玉损。当年家里没本事把小蛮带过来,是拼了命才把那孩子带回来的。”
周老夫人避重就轻,这春秋笔法完全是一脉相承的。
“我那姑爷家不好相处,渐渐就断了联系,却不想小蛮竟吃了许多苦。”
“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啊。”陆母叹息,心里对周家的埋怨去了大半。
中午周家留饭,吃过饭,陆母说要去拜祭杜微澜的母亲,周家人又是一番忙碌。
傍晚,逐王山上,陆母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坟头,心里对周家的埋怨几乎没了。
“小蛮,上一炷香啊。”
杜微澜在周家人哭一般的目光里,拿过三根香,跪下祭拜。
周老夫人被家里小辈扶着,勉强才没摔倒。这坟头都是刚造假的,还真跪啊。周家人心中惴惴不安。
陆母从篮子里取出事先准备的黄纸引燃,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请杜微澜的亡母放心。
直到天色渐暗,众人才下山。
下山的路上,陆母坐在牛车上,拉着周老夫人的手。
“老婶子啊,你有所不知,我家老大没福气,成亲没几日,进京赶考死在了路上,我看小蛮还年轻,总不能这样守寡,就想和你商量商量小蛮日后的亲事。”
周老夫人彻底撑不住了,吓得眼一翻,直接晕倒。
“祖母!”周家大少爷连忙扶住自家老太太,“亲家奶奶还是别说了,我家老夫人最看重那位姑奶奶,如今想到伤心事,您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
说话的时候,周家少爷一直朝着杜微澜看。
杜微澜抬头望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回到凤城,周家人借口与外孙女叙旧,将陆母送到家,就直接拉着杜微澜去了‘周家’。
一进家门,锁好大门,一群人就下饺子一样全跪下了。
“太子殿下,您这是闹哪出?”
杜微澜走到廊下的躺椅上坐下,目光扫过众人,笑问:“人没少,也没多。这些年,家里没添丁进口,也没死人?”
周家大房老爷今年已经六十,按理说是杜微澜的外祖父,可周大老爷不敢拿乔,低着头将家里人如今什么职位,做什么差事说了。
“行了,起来吧,你们倒是谨慎,惜命。”
周大老爷连忙将周老夫人扶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身,鹌鹑一样,按照辈分身高排排站。
周家是武将发家,有从龙之功,后来急流勇退,守着凤城过日子。之前家里人还会在军中任职,现在杜微澜听周大老爷说那些职位,唯一和军中有关的事务,就是运送粮草押镖了。
这一群人主打一个怂。
大老爷:“不敢出头,怕新帝想起来,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