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和江潜在山上停留了十余日，这十日宁珂像是故意似的，虽一口一声夫君，比起先前疗伤时却冷落许多，偏偏她又亲自带着穆翔和球老哥修练，变成多数时间都是卓向非跟在江潜身边。

江潜也不知道卓向非是忠于执行宁珂的命令、或其他原因，还真的如丫鬟般服侍自己，这让江潜非常不自在。

并非因为卓向非是男子，而是因为卓向非太像女子了，让江潜以为自己身边真的多出一个贴身侍女，他只有年纪幼小、还在江氏的时候，才被丫鬟服侍过。

不过江潜也很快找出和卓向非相处之法，彩妖剑仙卓向非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剑修，无论剑招、剑意或剑气，都远在江潜之上，既然宁珂让卓向非跟着自己，甚至还听从自己的命令，江潜便趁机偷师，让卓向非陪自己切戳。

对江潜来说，卓向非的剑招和红尘狂草有点相似，毫无规律可循，一招一式都像随意挥洒，但江潜越打越发现，卓向非的剑招虽无规律，却非常缜密，每一剑都有至少上百种后续变化。

这就有点像是无论江潜怎么变招，卓向非在递出一剑的时候，已经封住了江潜所有应变之法，到头来江潜只能选择和第一剑正面硬拚。

然而卓向非的第一剑，又是威力最强的一剑，让江潜生出魂魄都要被斩成两半的感觉。

当然卓向非不会真的伤了江潜，剑意稍微触碰到江潜就收招，若卓向非认真出招，江潜有几条命都不够。

江潜虚心向卓向非请教，换来的却是卓向非小心翼翼的回答，渐渐江潜发现，只有自己摆出主人的样子，才能令卓向非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非儿，你每一剑的后续变化是如何做到的？世上真有这么复杂的剑招吗？」

卓向非一边拿出粉色手绢替江潜抹去脸颊的汗渍，一边轻声说道：「公子，奴家这剑法叫做蝶恋花，总共只有三十六招，但只要改动剑招的排序，就会有不同效果，所以公子看起来才像有无穷变化。」

顿了一顿，卓向非又害羞的说道：「公子若想学，奴家可以教公子。」

江潜认真回想和卓向非过招的情况，确实卓向非看似每一招都不同，但又和某几招有相似之处，他没想过只靠剑招的排列组合就能衍生如此变化，这比他随意挥洒的红尘狂草杀伤力更强。

他如果想让红尘狂草进化，也能产生如蝶恋花般的后续变化，先学蝶恋花也是个办法。

但江潜转念一想，卓向非出招时如彩蝶飞舞，一招一式都非常柔美，想到此处就让他怯步。

「我应该不太适合学这剑法，貌似这是……是女子的剑法。」

江潜想不出比女子更好的形容词，若说卓向非不像女子，那天下恐无女子了。

卓向非听到江潜的评价，掩嘴轻笑说道：「公子多虑了，在奴家尚未变成这样前，已经练成蝶恋花了，奴家现在只是尽量让蝶恋花使的好看些而已。」

江潜忍不住脱口而出：「非儿，你该不会是因为练成蝶恋花，才变成现在这样吧？」

一直笑脸盈盈、谨小慎微的卓向非，难得露出幽怨的眼神。

「公子以为剑法能使人改变吗？奴家是因为跟随了蜜仙，才领会到身为女子的美好。」

江潜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连忙道歉：「抱歉，非儿，是我失言了。」

卓向非没等江潜说完，就赶紧低下头屈膝一礼说道：「是奴家僭越，公子莫怪。」

江潜这才想到自己不能道歉，一旦他说话客气，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既然蝶恋花不分男女，江潜就让卓向非教他蝶恋花。

而当江潜开始学剑，才发现另外一事，蝶恋花虽能从变化排列组合而衍生无穷变化，但每一剑的姿势、劲道、方位都很讲究。

卓向非告诉江潜，学剑必需让基础扎实，有了扎实的基础，剑威才能显现。

江潜第一次正式学剑，就是赵先教他的红尘剑法，虽是剑法，但红尘剑法更重剑意，并没有固定的招式，他回想起少时看杨晏、江秋月教弟子练剑，确实师丈和师父会不断修正弟子的出剑姿势。

他以为自己早早跨过了要修正姿势的阶段，卓向非却问他一个问题：「公子认为，剑比起其他武器如刀或枪，优势是在何处？」

江潜也算剑修，却从没深思过这个问题，他想起自己用镇仙锁和独孤鸿的那一战，当时他把镇仙锁当刀来使，只想以斩击的方式发招，因为用斩击激发镇仙锁，本身威力已经足够强大。

但这也说明了刀剑的差异，剑的劈砍并没有这等威力，而若要讲突刺爆发之力，剑又不如长枪。

「我想，剑的优势处应该是在精准二字。」

卓向非露出崇拜的眼神：「公子说的没错，所以不管修为多高，出剑的姿势、劲道、方位都很重要，公子擅长剑意，若能控制剑招精准，融入剑意之后，威力也会倍增。」

说到此处，卓向非又掩嘴轻笑：「所以公子不用担心使出蝶恋花会和奴家一样，不同的剑意也会在剑招表现出来，相信公子练成之后，蝶恋花在公子手上一定会无比潇洒。」

卓向非被称为彩妖剑仙，以其造诣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江潜以剑意取胜。

正因为剑招是江潜的短版，卓向非才会不断灌输江潜精准剑招的重要性。

江潜正想向卓向非抱拳感谢点拨，动作到一半突然想到不能太过客气，否则卓向非又要嚷着奴家该死并向自己行礼。

他只好淡淡说道：「我了解了，非儿来助我修正姿势。」

卓向非开始仔细修正江潜的每一剑，有些时候他演示给江潜看，江潜出剑还是会有偏差，他便会握着江潜的手出招。

这样一来，两人就有更多肢体接触，而卓向非要用右手握着江潜使剑的右手，一定会和江潜朝同一个方位，并会站在江潜背后。

江潜出剑越来越得心应手，但其他方面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对。

关键在于，江潜总感觉背后有两团软绵绵的事物。

那个触感，他很肯定，是女子身上才有的东西。

两人朝夕相处练剑，虽然才几天时间，但江潜已知卓向非并不避讳谈论自己的变化，终于他忍不住问道：「非儿，你真的是男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