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特殊时期,市区与市郊的非租界区巡捕房都有两位警长和相同的两套副手人马,分别是日籍警和本地警。双方在明面上职权相同,遇事协商,但实际上日籍警,哪怕是一条警犬都高于本地警,所谓协商不过是纸面上的虚无,一旦日籍警拍板就不再有回旋余地。
市区日租界,同样服饰的日籍巡警更加嚣张,一家独大到如入无人之境,对待同胞彬彬有礼,对待中国人嚣张傲慢,尤其是在烟馆和妓院、赌场集中的几条街区,更是肆意妄为。
过去几年,小东子曾一度混迹在这样的环境中,人脉关系相当不错;如今重归,也同样如鱼得水,并且因为他现在能耐大了,无论什么事大家都愿意帮忙。
在小东子忙绿的身影外,方子杰正在街边地摊上享受的刮着胡子。
离开14年首次回国时,他本来打算玩一票就走,没想到遇见柴田信一这样的强力对手。盗取乾隆夜明珠,他赢了,但柴田信一很快就教给他什么叫政治手段,也就是用“暗杀”杨少德和逼迫杨少德屠杀抗日组织来回敬他的“突然起意”。
单就这两局的结果而言,方子杰和柴田信一战成平局。
这是他纵横欧洲多年来很久都没尝过的滋味,他骨子里野兽般的胜负欲一下子汹涌而出,改变初衷留下来。
赛马事件,一明一暗,各有得失,两个人玩的很开心,竟然都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接下来的较量同样千肠百转,只是柴田信一是玩政治的高手,在杀戮面前从不手软。这种杀戮与方子杰的个人英雄主义从本质上就不一样,所以,方子杰在三爷事件中差点儿没命。
直到半年后,方子杰升级回国,发动了蓄谋已久的山口四郎案。此案涉及柴田信一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私,是他的死穴。方子杰终于赢下这局,一雪前耻,把柴田信一送进医院,同时借势惩戒宿敌章湘元。
按说到这里他应该像以往一样洋洋得意,大肆庆贺,但没有,因为他有个心结始终没有解开,这个结让他心痒难搔,每每想来都如梗在喉,那就是在柴田信一和山口四郎共同制造的昭和金锭失窃案中,那笔价值200万美金差不多半吨重的金锭到底藏在哪儿?
于是这次他和康浩、小东子在帮助杨少德政府购买军火的回途中,途径青岛补给时,方子杰也下船了。
青岛日本大使馆门外。
胡子拉碴的方子杰与使馆内工作人员擦肩而过,顺手拿走了对方的工作证。
当他再次出现在门前时,已经是西装革履,拿着工作证堂而皇之的进入使馆内部。然后,他在档案室翻出山口四郎的遗物,在那一堆破烂般的东西里细细的寻踪觅迹,终于衣物残片上的一粒扣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悄悄藏匿后离开。
那粒扣子内藏着两张微缩胶片,在技术处理后,胶片被冲印出来。
两张照片中,一张是城市一角的街景,山口四郎正站在一家杂货铺门前;另一张是杂货铺的库房,山口四郎拿着铁锨站在一块刚刚填埋好的地面中间,志得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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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日租界,某十字路口的前后左右四条街道不是妓院就是烟馆,再就是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