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盗匪命案还好点,严加监控防守,实在不行还可以来个瞒报。税收和人口增长,着实是个蛋疼的问题,几千年后还都还有人欠税逃税呢。尤其是豪绅们,古今概同。至于人口,太平时节还好,一遇上天灾人祸,黔首不是成了流民就是成了权豪的奴仆。每年案比时不减少太多就谢天谢地了。那么,替天子牧守一方的官员们便只能在教化上下苦功夫了。
办学校,兴教化。倡导百姓男耕女织,遵守秩序的同时,再出几个读书种子,那便再妙不过了。汉代没有科举,那么要入仕,除了以父兄功荫外,那就是察举了。汉时的天子经常下诏让公卿郡国使举贤才,还屡派使者咨访名士。当然,你要有自信的,也可以直接上书朝廷自荐。比如卢植,就是以布衣身份上书大将军窦武而引起关注的。
察举,科目很多,孝廉,茂才(秀才),贤良方正,明经明法能知兵的,天子通通都要。而且每年都有机会。孝廉和茂才都是岁举,每年选拔一次,但别忘了其他的都可以特举呢。所以,有这么个机会,地方官还不得牢牢把握住啊。治下多为朝廷输送几个人才,这份功劳谁也不能抹杀。升迁那是迟早的事。
土豪们捐了钱,地方官比钱比不过土豪,地却多得是。拿着县城地图看了看,便把县学“暂借”给卢植了。
刘备知道这一切后,不由感叹当今学风之盛。有如此多的自觉主动推广学术思想的学者,怪不得有汉一代,儒学大兴。不像某朝,把关乎兴亡继绝的教育当作一个产业来做,只在乎阿堵物,于是上至教授,下至学生,皆沾满一身铜臭。拜金主义盛行的同时,学术传承却几乎断绝。以后再想移风易俗,却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不由令无数有识之士扼腕叹息。
卢植郁闷了,喂喂喂,我还要回洛阳注经好不好,没说在涿县长待啊?没办法,土豪和官员们行动太迅速,卢植憋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此时的刘备,便带着刘恪在这学苑里边走边瞧。刘恪看着学苑道:“五哥,这地方可还真大。县里还真舍得啊。“
刘备笑着点拨自家弟弟,道:“有甚舍不得?如今可比不得当初,阉宦弄权,从朝堂到郡县乌七八糟,县学早就荒废得差不多了。有条件的要么出游寻访名师,要么重金聘请西席。像那些世代簪缨的世家豪强们都是家学渊源。谁还把子弟送来县学?像咱兄弟俩,不也是在自家族学启蒙的么?
如今县学学子寥寥无几,偌大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给卢师来讲学。既卖了人情,又获得口碑,县令做得好买卖啊!”
刘恪正要说话,却见门口又进来一人,身高八尺,黄脸微须,相貌堂堂,身着一身玄衣。见得刘备二人,目光一亮,停步微笑道:“可是卢师门下同学当面?”
刘备抬眼望去,见此人年方弱冠,形貌俊郎,气度不凡。当下便上前一礼,道:“某家刘备刘五,携弟刘恪刘十一,见过师兄。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这人朗笑一声,同施一礼,道:“某乃辽西公孙瓒,草字伯珪。见过二位贤弟,日后同在卢师门下,大家可得相互照顾才是!”
刘备看着这位未来的诸侯,心中无限感慨。公孙氏乃幽州大族,公孙瓒因是庶出,母亲又是奴婢地位低下,向来不受家族重视。公孙瓒长大了只是在辽西郡中当个小小的书佐。后来因为长得帅,声音洪亮,又比较机智。故被辽西太守赏识,把女儿下嫁给他。这次来涿郡拜入卢植门下,也是他岳父资助,让公孙瓒来镀金来了。
当下三人叙了年齿,公孙瓒居长。刘备与刘恪便以伯珪兄呼之。三人都是开朗的性子,三言二语过后便聊得热烈。
断断续续的又有新同学进来,刘备目光扫来扫去,心底下最想见的人却未曾出现,颇为遗憾。看来时机未到,只能等来日了。
回家途中,刘备想了想,卢植不收学费,那么遵古礼给师傅送十条腊肉去?束脩是弟子拜师时赠送给教师的一种礼物,表示尊敬。束脩的轻重,和学校的性质以及其他因素有关系。官学轻,私学重。寒家子轻,富家子重。刘母给刘备准备了学费,但卢植因刘备乃故人之子,又怜他幼年丧父,殊为不易,便没收。可卢植不收,不代表刘备便可以不用送束脩了。
这时是炎炎夏天,家中哪里还有腊肉。刘备思来想去,觉得在集市上买些礼物也不好,关键是太大众了,显不出自己的心意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上山猎两只野兽献与老师比较好。
当下把这想法和刘恪一说,刘恪立马同意,刘备笑道:“那得赶紧回去找叔父才行!”兄弟二人说说笑笑,一路往楼桑而去。
回家见了叔父,把此事一说,却只见刘恭应了,便匆匆而出。后面婶母跟着一路埋怨:“跟鬼打了似的,整日价的不着家,去跟你的狐朋狗友过日子罢!不要回来了!”
刘备与刘恪听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大人(叔父)又在鼓捣什么事儿。刘备正欲问,却见刘恭去得远了,自家婶娘估计也不清楚,便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和婶娘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自归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