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里城,韩遂、边章等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营帐,心中忧惧,不禁想道,还以为中原大乱,汉廷已无力西顾。看来自己还是想岔了啊。
此时边章、韩遂等已有退意。而北宫伯玉等却死活不肯。叫嚣着要和汉军决一死战。韩遂心想,要死战你们去,老子却是不会奉陪的。
边章却开始埋怨道:“文约,早依我之言,称雄凉州便可,何苦入寇三辅来哉,此时引汉军大举来攻,如何是好?”
韩遂闻言大怒,他早就对边章不满了。要不是边章当初一口答应金城太守陈懿出营说降,他如何会听陈懿之劝,也跟着出来?结果倒好,入了贼营就出不来了,反而成了贼首。死后无面目见祖宗不说,每日里处在军中,也是凶险得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命就玩完。这一切,都是拜边章所赐。
于是韩遂反诘道:“数万骑盘踞凉州,凉州残破,粮饷从何而来?扫灭郡县又能获得几何?难道领着义从军去攻打羌人?真有这想法,我等只怕便要立马死无葬身之地罢?不来三辅,不入中原,便要饿死,早晚是死,还不如来此一搏。尔若有良策,当初如何从我之论?”
不远处李文侯在看热闹,对北宫伯玉道:“你看,这就是你请来的人,你再不去劝劝,都要打起来了,哈哈!”
北宫伯玉阴沉着脸,阔步上前,与韩遂道:“文约,大敌当前,我等还是先想着如何退敌的好。其他诸事,以后再议不迟。”
韩遂没好气的道:“那就出城打吧。我凉州多精骑,不擅守城。再说了,这破城又各矮又小,汉军精于器械,如何守得住。出去较量一番,不能胜,便退走。比死守在此处要好得多。”
北宫伯玉等听了,觉得也是如此。凉州儿郎崇尚进攻,守城确实是有些难为了。
于是众将尽起大军,出城与汉军相持。
刘备在左军,见凉州精骑尽出,与左右众将道:“若得凉州兵,纵横天下谁敢相抗。”
荀彧道:“奈何其桀骜难驯。”
张飞在一侧道:“这凉州,几十年间就从未消停过,不是这家反,就是那家叛,最后还是难逃覆灭的下场,何苦来哉?”
刘备却是知道,凉州作乱的,大多是羌人。就是这次的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也都是归附的义从首领。说白了,也是异族。虽然羌人作乱,有着种种理由和借口,但在刘备心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未来,要么把羌人彻底打服,要么就把他们全部给灭了。否则,凉州难安。
自从羌乱以来,凉州成为四战之地,残破不堪,汉民想要获得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也是一种奢求。兵祸来临时,只能弃了田宅,逃离自己的家乡,成为流民。流离失所久了,要想活下去,便只有从军一途。于是为了活命,汉民也不管官军叛军便加入其中。对于这部分人,刘备心中只有怜惜。他非常能理解,乱世之中,一个人如何能够生存?抱团取暖才是道理,活下去才是道理。
汉军摆开阵势,鼓声隆隆,动地而来。前方,凉州骑兵耀武扬威,持了兵刃在马上怪叫个不停。渐渐离得近了,凉州骑兵开始加速冲阵了。马蹄声轰鸣,直奔汉军。刘备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骑兵冲锋,一时之间不由心旷神怡。
骑兵冲到汉军阵前,前方的盾手一个个脸色发白,咽了口唾沫,把大盾死死抓住,以期待马上来临的巨力撞击,身后,一排排长矛兵,把长矛斜斜刺出盾阵,他们坚信,只要凉州贼敢来,就要他们好看。
凉州骑兵眼看就要撞上冷森森的矛尖了,却一个唿哨,把马儿一拨,斜斜的从汉军眼前掠走,汉军迎来的,除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烟尘,还有飞蝗一般的箭雨。军中的屯长军侯们,凄厉大叫起来:“手盾!”
阵中的汉军忙不迭的举起左臂,用手臂上的小盾护住头脸要害。只听见一阵阵噗嗤的声音传来,那是箭矢射入汉军身体的声音。
而后,惨叫声立马传来。刘备在寨楼上,看见己军倒下大片,不由深吸一口凉气,道:“凉州贼军骑射功夫果真了得!”
众人此时也不禁收起轻视之心。当初在蓝田,打了个巧仗,让李文侯狼狈而逃,当时还有些小视凉州兵。如今见了,才知道,当初自己是有多幸运。要李文侯有这等本事,自家军队对上了,不说输,但惨胜是必然的。
张温于中军之中,不停的发布命令。汉军的伤亡者,立马被转移,然后空缺又被后备军补齐。有了防备,第二轮、第三轮箭雨,伤亡就没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