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玉与骆家的恩怨,还要追溯到县试。
骆主簿是骆氏的族人,是骆尚勇的亲族。
骆尚勇入狱后,他曾单独找薛宝玉说和,希望薛宝玉不要追究,却被后者直接拒绝。
再到后来,骆秀冬在联谊事件中,对薛宝玉百般刁难。
最终被鬼方宗替换,现今尸体沉入了白云溪,估计这会儿,皮肉都已经被溪里的鱼虾分食了。
“不过一个县丞,他就算成了知县,又如何?”薛宝玉略微思忖,便不再去想。
凭他现在的身份,除非府衙学政革除他的功名。
否则,就算是魏邦德,也无权逮捕自己,更别提大刑伺候了。
这是朝廷给予武童生的礼遇,不管是出于招揽人心,还是惜才的目的,在这一点上,薛宝玉属于既得利益者。
潜移默化的,逐渐心向朝廷。
因为,维护朝廷权威,等同于维护自身的利益。
……
……
今日的骆家喜气洋洋。
府衙文书下来了,正式任命骆主簿为安陶县县丞。
这可是正八品的官。
之前骆主簿才九品。
等于说一步跃了一个台阶。
除了自身考绩年年评优外,也是与骆主簿没少往上面使银子,存在很大的关系。
“他叔,你现在成了县丞,咱们安陶县的二把手,你看尚勇这案子,还有没有转机?”骆父满含希冀之色。
无论儿子造了什么孽,在父母眼中,永远都是最珍贵的宝贝。
只要能让骆尚勇出狱,让他们做什么都成。
之前,骆父不是没使过关系,甚至往府衙送银子。
但此案证据确凿,又涉及到新晋的武童生。
大宁朝廷再怎么不好,也没有到吏治彻底崩坏的地步。
骆父甚至还去求过慕云锦,但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
……王法无情,骆尚勇最终只能锒铛入狱。
“人都已经进去了,案子都已经判了,我哪有这么大能耐?”骆县丞摇了摇头。
强行改案,他刚刚戴上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那个薛宝玉,可是个油盐不进的货色。
偏偏背景还不错。
单论他新晋武童生的身份,就不是一般的地方官,可以轻易拿捏的。
“不过……你可以去找一个人,走走他的门道,说不定能成!”骆县丞道。
骆父连忙询问,“谁?”
“明镜司铜镜密探,肖正!”
……
叮叮~~
肖正敲打着两块元宝,眯着眼睛,聆听着这美妙的声音。
一旁的骆父神色紧张,满脸大汗。
明镜司,在市井里可没有什么好名气。
人人畏之如虎,视若阎罗地狱。
若非为了自家孩儿,打死骆父,也不敢走进明镜司衙门。
肖正盘着手里的银元宝,看着箱子里满满的银子,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你这事情难办啊,毕竟是一桩铁案,想要翻案是不可能的,我也没有那么大能耐。”肖正慢悠悠的道。
“大人……”骆父满脸急切。
“不过……”肖正话锋一转,笑眯眯道,“不过,骆尚勇倒是可以戴罪立功,争取减刑。本官这边在往上面说和说和,说不定过了年,他就可以出狱了。”
“大人、大人……”骆父激动地语无伦次。
“当然,这打点的费用,怕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只要大人能让我儿出狱,花多少钱我都认!”
“那好,先准备五千两银子吧。”
“五千两!”骆父震惊。
肖正冷笑道,“怎么,嫌多啊?”
“不多,不多!小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把银子凑齐……”
……
“不愧是大人啊,这短短几句话,就敲诈来了五千两银子!”一个番子拍着马屁。
所谓番子,指的就是普通差役。
他们自称是明镜司密探,实际啥也不是。
属于不入流的编外人员,只有一块代表身份的明镜司腰牌,纯粹用来唬人。
真正具有权力,让人生畏的,只有佩戴“灵境”的正式密探。
譬如肖正。
“敲诈?”肖正冷声道,“他拿钱,我办事,算他妈哪门子敲诈?”
“对对对,你看卑职这张嘴,该打该打……”番子一脸谄媚,狂扇自己嘴巴。
“自从大人来了以后,兄弟们的腰包眼瞅着都鼓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黎大人在的时候,规矩太多了,稍微伸手过界,就免不了一顿毒打。
你说我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为的是什么呀?
还不是银子与女人?
黎大人却偏偏不让我们贪,银子银子没有,女人女人也玩不到……”番子满肚子怨气。
甚至觉得黎大人失踪的好,最好死了,永远别回来。
“黎大人是个文人,颇有风骨,是个让人敬佩的君子。”肖正淡笑,但语气对这位前任,却略显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