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薛宝玉等人,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看见乌泱泱的灾民,发了疯似的冲了进来。
“灾民入安陶了!”薛宝玉目光微凝。
“所有人原地不动,擅动一步者,格杀勿论!”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声传来。
旋即,一个神色暴躁的武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骑兵轰隆踏来。
武人年龄三十五六岁,身高一米九,两条臂膀几乎赶人腰粗,长得膀大腰圆。
他名叫史仁喜,驻安陶县百户所,正六品百户,灵胎期修为。
早年是武秀才出身,因屡试不第,遂投身军伍,在前线戎马了十年。
而后被调到安陶县,担任正六品百户。
要知道,安陶县的知县,也不过七品官。
抛开权力不谈,在安陶县地域,史仁喜这位正六品百户,才是官职最大的那个。
在武贵文轻的大宁,纵然面对五品文官,史仁喜也敢坐在马背,以上官的口吻,与那名五品文官交谈。
高级别文官,捧低级别武官臭脚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
要不然,为何有一流天才走武举,二流的人才走文举一说?
拳,即是权!
希律律!
战马发出嘶吼,在史仁喜一声令下,竟是毫无顾忌的冲向那帮灾民。
凄厉的惨嚎声响起,无数灾民像是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下。
在马蹄下,被踩成了肉泥。
几个精悍武人见状,立马相视一眼,缩在人群里,打算撤退。
史仁喜目光冰冷,倏地取下一张宝弓,拉弓瞄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箭头仿若带着万钧重力,一箭就射死了一个武人。
那名武人下半身,直接爆裂开来,里面的器官、骨头四处乱飞,临死前,连声惨嚎都没有发出。
咻咻咻……
连续六七箭射出,皆都精准无误的射爆了一个个作乱武人。
引得身边的兵丁,一阵叫好声。
“哼,区区几个凡胎期蝼蚁,也敢在我面前作祟。”史仁喜嗤笑。
“大人箭术高超,传闻中的百步穿杨之法,今日终于是见到了,属下着实佩服。”一个下属连拍马屁。
史仁喜平静道,“我这箭术算不得什么,当年府试,箭术考核只得了个第六,每个开了眼窍的灵胎期,都可以说是神射手,百发百中。”
史仁喜此话也并非谦虚,乃是事实。开了眼窍的武者,俱是后天的神射手,指哪儿射哪儿,几乎是射无虚发。
“大人,因事发突然,让一部分乱民逃脱了!”一个兵丁汇报。
史仁喜眉头紧锁,他想了想,平静道,“通知安陶县衙,这头疼的事,就让他们去解决吧。”
“恐怕魏知县会有情绪……”属下迟疑。
“他还敢有情绪?是谁请本官出手帮忙,沿途设卡的?帮他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若敢甩脸子,就给我抽他!”史仁喜冷声。
属下一脸苦笑。
虽说天下卫所,直属于皇帝管辖,和文官系统牵扯不上任何关系。
再加上武者天生高人一等,也不怕魏邦德身后的背景。
但这话,也就史仁喜敢说。
他一个正七品总旗,虽品阶与魏邦德相同,但也没有胆大到,敢去抽一地父母官的嘴巴子……
史仁喜看着狼藉的战场,还有不少没断气的灾民,躺在血泊中惨哼。
他神色浮现一抹残忍,低声道,“都杀了,按逆贼表功。”
众人面露贪婪,看着躺在地上,至少二三百个的灾民,一脸狰狞的抽出佩刀,端着长枪,开始收割。
“狗官……”将一切看在眼中的李双,双目顿时通红。
一旁的卓馨握着李双的手,一阵默然。
“李双的老家,当年遭了洪灾,跟着父母一路逃难过来。
当时有几股流民闹事,正巧遇到一队过路的官兵,将李双父母等流民,当做逆贼砍了头颅……
若非李双跳了河,躲过一劫,她怕是早就死在那场人祸当中了。”老魏叹道。
难怪,难怪她如此痛恨朝廷。薛宝玉心想。
瞧着史仁喜等人,压根懒得避讳旁人的行为,当真是有一种无法无天的嚣张感。
片刻后,那队骑兵的马身上,挂满了头颅,大笑的勒紧缰绳,扬长而去。
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脑袋上,写满了临死前的绝望,和一丝释然。
头颅断口处,一路淌着血水,仿佛是这批人牲的眼泪……直至流尽。
“怎么过关费又涨了?前几天不还是……”
“废他妈什么话,要么给钱,要么滚蛋!”
打骂声传来,众人无奈强忍着憋屈,如温顺的羔羊,被敲骨吸髓。
薛宝玉等人也交了过关费。
直至远离关口,心中的郁气仍旧没有消散。
“若我此时告知他们,我武童生的身份,他们该如何看待我?”薛宝玉心想。
朝廷走狗?助纣为虐的鹰爪?
还是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