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阳的心情很复杂。
他早就做好了自我牺牲的打算,甚至遗嘱都给张火旺交代完了
只是,他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劝自己,自己的孙子劝自己,就没人考虑过一下他张金阳的好?
“我这一生杀了不少人,散修杀过,世家灭过,宗门弟子也有好些死在我手里!但对张家,不说居功至伟,好歹也是栋梁人物。难不成我张金阳做人,就如此失败?”
张金阳内心拷问自己。
倏地,呼呼一声。
整个洞府寂静得有些骇人。
张金阳缄默良久,目光刺向张水卢脸上,沉声问道:“水卢,你这趟来,你阿爹知晓么?”
张水卢点头。
张金阳又问:“你身上可有留影符?”
张水卢再次点头。
“好!”张金阳蓦然大笑,“好孙儿!你和你爹都认定阿爷我是那魔道?确实!你家阿爷为了张家,也修行过魔道功法。这事,不算冤枉!”
“但我气不过,我的好大儿、我的好乖孙,你们为何一个个都要来逼我?”
“明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为张家牺身,你家阿爷不惧!”
轰!
一声霹雳作响。
张金阳身上摄出一轮黑日,法力催动留影符箓。
呼呼。
张金阳摄起张水卢,破出金阳谷。
烈日之下。
张金阳悬起留影符,正指其上,破口大骂:“今日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魔道?出入者,六亲于我何加焉?”
“死!”
一声大喝。
张金阳黑日法相大绽,顷刻镇住张水卢身形。
这还不够!
张金阳作为张水卢的亲爷爷,他亲手以法力作刀,剥开张水卢皮囊。
“啊——”张水卢疼得撕心裂肺,不停哀嚎。
头顶剜十字,熔浆灌其中。
张水卢的惨叫声,在整个金阳谷连绵不绝!
张金阳面容癫狂,正对着留影符方向,大笑道:“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想做个正派修士。可是你们都想逼我,那便都去死罢!”
说完。
张水卢面色扭曲,已是绝了声息。
张金阳将他的皮囊重新披在模糊的血肉上,又用一柄无用的长枪法器贯穿身子。
代表沧漓宗身份的玉牌,特地被张金阳挂在孙儿胸前。
临走前,他还对着留影符大笑:“听说南方有魔国,我张金阳今日便要南下求魔!”
咻——
一声而去。
留影符与张水卢的身份玉牌缠在一块。
……
数日后。
张木行匆匆闯入地火谷,面容啜泣,将一枚掺血的留影符,递到张木横手上。
“阿兄,阿爹他疯了!”
“水卢,他……”
张木横摄起符箓,法目一张,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倾斜:“唉!早该想到的!”
张木横脑海里,浮现起了年轻时候的张金阳,那个时候张木横还没拜入沧漓宗,张金阳每次回张家,都是浑身伤痕,道袍掺血也是寻常。
这样的人,哪怕下定决心从良,又怎么能忍受儿子、孙子一次次催促?
不过,出乎张木行意料的是。
不知是悲伤过度,还是同样入魇,张木横脸上居然浮现笑意,朗声道:“哈哈!也好,也好。水卢以他一死,保全我张家满门上下,也是他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