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坐在谢昭对面,说话时,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棋子落错位置。
谢昭盯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棋局,见状,眉开眼笑,矜持的将自己的白子落到那处破局之地。
“朕何尝不想,可他们也只不过是枚棋子,杀了他们,幕后者还能再弄出来,一个接一个,数不胜数。”谢昭将连成一线的五枚白棋捡起来,“与其让幕后黑手牵连更多的无辜,还不如就暂且保持原状,钓住他们,给一点食饵,再慢慢套出背后的人,一网打尽。”
说话间,宋言看到自己又一不小心再次绝了谢昭的赢面,忍不皱眉,将原本定好该落子的地方又换了一个。
“陛下有心,可把她们这样放在宫中,陛下还是太冒险了。”
语落,谢昭又赢了一次,宋言眉头松开。
“放心,真要出事,朕也会把他们都拖下去,同归于尽。”
谢昭再次落子,宋言眼眸颤动,忍不住抿唇,拿棋子的动作都有些缓慢。
听完谢昭的话,宋言停下拿棋的动作,皱眉不赞同的看他,“陛下慎言。”
意识自己语气有些严厉,他缓了缓,“陛下是大周天子,大周万千黎民系于一身,若真走到那一步,大周乃至天下也未必有一存之人。”
谢昭终于从棋局中抬头,瞧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笑了笑,“朕知道,不过玩笑两句,看你急得。真要论起生死,这天下怕是没有比朕更想活着的人了。”
“母亲她才坐上太后宝座几日,朕才不想因为那些破事,让母亲就早早没了福享。”
提到太后,宋言才略放了心。
“北蚩崇拜神灵,那位阿兰陵公主又曾为神侍,陛下离远些为好,若您想知道北蚩国情,镇北将军的信很快就会送到。”
“朕有分寸。”
谢昭见他一直没再拿棋跟他对弈,抬了抬下颌,示意他继续,宋言瞳孔忍不住一颤。
谢昭见状,失笑道:“怎么,跟朕下棋就这么难受?”
“……不是。”
宋言吐出违心之语。
谢昭智谋有才,宋言在谢昭叫他陪他下棋时,他以为会一场酣畅淋漓地对弈。
然而,当谢昭提出要下五子棋时,宋言震惊失望。
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
下棋本就是解闷而已,什么棋都不重要。
可宋言很快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说自己精通下棋。
他见过不少臭棋篓子,都不如眼前的陛下让他头痛。
宋言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有人连五子棋都下得这么艰难?
谢昭再一次在宋言不动声色的让子、引导下,成功赢了一把。
“不来了,朕赢得够多了,你让得也够累。”谢昭将棋子扔进棋盒。
宋言垂首请罪,“是微臣学艺不精。”
“是朕棋艺不堪入目才对。”谢昭喝了两口茶,很有自知之明道,“黛菱找到了吗?”
话题骤然转弯,宋言正色起来,“微臣无能,通缉画像传达各地后,各位大人都让人严查过城之人,一无所获。”
谢昭对这个结果竟然不觉得意外。
“也不怪你。朕当初听到黛菱私逃后,都很奇怪,她没有路引,怎么过城关?”
他懒散的往身后软枕一靠,“现在看,怕她身边的那个绿荧用了什么办法,蒙混过关了。”
“废太子那边呢?”
宋言道:“线人传话,他们已在前往浮石州的路上,不过,废太子并未一心赶路,中途还让人打听查找黛菱的下落。”
谢昭望着屋顶,悠悠长叹,“照他这个速度,不会等朕处置了浮石州,老四走马上任了,他都还没到吧。”
宋言想了想废太子的做法,一时间也无言了,“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