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激动起来,他忽地抬起被拷着枷锁的双手,死死抓住了靖安侯的手臂,用力到手背青筋暴突。
靖安侯擦拭的动作停下了,谢钰的每句话都将他的那点微末的希冀给敲成了粉齑。
他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在谢钰充满怨恨愤懑的眼神下,他一点点掰开他抓着他的手,谢钰脸色微僵,“舅舅……”
“啪!”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彻牢房。
对着谢钰不可置信的眼神,靖安侯胸膛微微起伏,“你不配叫我舅舅。”
他是贪慕权势,在为谢钰谋夺皇位时,也做过不少恶事,哪怕夺位计划失败,他想过刺杀下毒无数的招数,却从来没想过与敌国有染!
“谢钰,我是教过你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也教过你,刚愎自用,与虎谋皮,死无全尸,更教过你,为人为君,当忠于家国为上!”
靖安侯很少生气,自他十六岁成为靖安侯,接任赵家家主之位后,他便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当权者,应喜怒不形于色,才能稳操大局。
然而,碰上谢钰,他竟然被他气得连续两次怒气难忍。
谢钰左脸火辣辣的刺痛,靖安侯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中的愤怒烧得更旺,“忠于家国,那也看值不值得。”
他恨恨地瞪着靖安侯,咬牙切齿,“我自出生起,母后就难产崩逝,父皇不喜,做了太子,我温良恭俭让,对踩在我头上的谢霆渊母子,不敢一怒,朝中大臣们,一个个说我这个太子做的好,可我一出事,却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
“就连舅舅你,靖安侯府,面上说什么血脉亲情,都还不是为了赵家富贵,为了舅舅你自己的权势!”
“家国待我无情,我又为何要以情报它!舅舅,你应该庆幸,我还记着一点大周的好,不然,我早就与齐国联合,攻进大周,杀得血流成河了。”
“你说我赵麟对你无情?”
靖安侯气到极致,反而平静了,深呼吸一口气,眸色冰冷,“既然这样,你死之日,我会求陛下,我亲自监斩。”
谢钰呼吸一滞,猛地抓住栏杆,血丝爬满的眼睛死死瞪着,“怎么?被我戳破真面目,恼羞成怒了?赵麟,你难道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承诺的吗?你说你会护我一辈子的!”
靖安侯心脏沉沉的,又冷又痛,却不是对谢钰的,而是另一个人。
“我是无情之人,无情无心之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他不欲再跟他多纠缠废话,他转身而去,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
谢钰眼底顿时冒出浓烈的希冀。
他就知道,赵麟不会真得放下他不管的!
靖安侯回头看他,“忘了告诉你,你之前不惜冒着太子之位被废的风险,也要喜欢的那个外室黛菱,已经被陛下抓回来了。”
“不过,”靖安侯在他惊喜的眼神中,漠然道:“她逃跑后已经改嫁兰庆州前任知府的儿子为妾,还为其生了一个儿子。”
他说完,连多看一眼再次生怒的谢钰的意愿都没有,拂袖而去。
“黛菱!贱人!!!”
靖安侯听到身后谢钰的无能狂怒,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