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岳文雍的复杂情绪,莫行云则是看的津津有味。
原本停留在书本上的知识,此时却真真切切地呈现在眼前,莫行云没来由地激动起来,拉着岳文雍指指点点,讲着各处关窍,许久才发现这位皱着眉头,早已神游天外。
曹洪从船艉来到船头,告诉岳、莫二人,咱们的船由于装载的货物不重,没必要经过闸门,只需走侧面的月河即可。
据新雇的船夫解释,由于黄河带过来的泥沙内侵,此处河面已经现出淤积现象,只有那种重载漕船,才不得不经由水闸通行,其他货船,还有另外水路可行。
实际上,为了解决泥沙淤积导致过闸困难的问题,官府在多年前,已经在水闸附近重新开挖出一条月河,用于船只通行。
像赴京众人所携的一客一货两艘船只,由于都是轻载,完全没必要在水闸处凑热闹。
当然啦,月河水浅,有些货船,还需要雇佣纤夫,才能缓缓前行,而满载粮食、物资的漕船,哪怕是众多纤夫,也是拖拽不动的。
水闸通行不畅的时候,旁边的月河,便成了漕运的无奈选择,而卸货、装货,实行水陆联运,几乎已是常态。
当地人给这种运输方式,起了一个颇具特色的名字,叫作“漕挽”。
除了“漕挽”这种奇景之外,最吸引岳文雍关注的,便是运河上的官府巡查船只,以及散布在岸边的各处钞关,二则一体两面,代表官府、勋贵,向过路商人收取税费。
听莫行云细细解释一番,岳文雍直接吐出一句脏话,直言这和明抢有啥区别?
莫行云苦笑一声,表示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至于眼前乱象,存在即是合理,可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够置喙的。
再看看岸边林立的各色商铺,以及忙碌奔走的人群,岳文雍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发牢骚。
像这么繁华的运河码头,远近百姓的贫穷几乎肉眼可见,与江南一带的所见所闻差异极大。
同一个大燕朝,为何会出现两般光景,初入燕朝的岳文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看着两岸忙碌的人群,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温刚,却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你们燕朝的生活,真不是一般的艰难啊。
早已对此司空见惯的张广盛等人,此时却现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
数日后,船队在邳州附近停靠,下一步先西行到徐州,然后再北行,就算正式离开南直隶,进入山东境内了。
夜色下,漕船在前,大部分都在码头附近靠泊,而其后货船,则是稍稍躲开岸边,直接在河面上下锚停泊。
及至深夜,河面上开始出现变化,数艘小船悄然靠近,然后便由强人跳入货船,手中短刀在月色下分外闪亮。
张广盛正歪在船头睡觉,被一名年轻镖师叫醒,说是来硬茬了。
客船那边,欧阳山也蹲到船头,警惕地向四周巡视,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一艘货船上,与其紧紧贴在一处的小船,明显有些不正常。
温刚不愿意跟岳文雍、莫行云待在一起讲经说法,便主动去了货船那边,和镖师们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