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在文华殿召见宋礼。
吏部尚书骞义、户部尚书夏元吉、兵部尚书菇瑺、工部尚书刘璟、刑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杨士奇,五军都督徐辉祖,几个重臣也在坐。
朱标问道:"卿此次北行,有何见闻?"
宋礼道:"臣生在河南,长在河南,又长期在山西为官,对北方诸省,还是很了解的。但此次北行还是让臣颇受震撼。"
朱标:"细细道来。"
宋礼:"北直隶跟南直隶没得比,河南、山东跟南方更没得比。开国三十年了,北方依然十分空虚,只有迁都北平,才能改变南重北轻的局面。"
朱标环视众重臣道:"百闻不如一见,卿等如果到北方转一转,看一看,也会这么说的。"
宋礼又道:"臣又实地察看了北平城池,损毁的实在太严重了,想要建成新都,耗费的钱粮将会数以千万计。"
夏元吉忧心忡忡插话道:
"殿下,虽然开放海禁赚了不少银子,但北征蒙古,东征日本,两次大战耗银不下二千万两。
户部存银早己所剩无几了。臣也知道迁都北平是千年大计,但朝廷财力实在难以支撑。"
刘璟也附和道:"光皇宫各个大殿的修建所需的砖石、树木,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只有云贵四川的深山里,才有适合建宫殿的树木,采伐之后,如何运到北方?"
朱允熥道:"辽北森林密布,从辽北砍伐即可,何须从西南运过去?"
刘璟又问道:"粮食总得从南方运吧?运河早己堵塞了,如何运?"
朱允熥道:"那就先疏通运河。"
夏元吉道:"这一大笔钱,又从哪里来?"
朱允熥道:"那就走海运吧。"
宋礼道:"臣也是这么想的。但去了登州、莱州、天津之后,心也凉了半截。
海运的问题实在太大了。
海上风大浪急,又常有海盗、倭寇出没,每年船毁人亡的事情不在少数。
海运中损坏的船只,因得不到及时修补而残破不堪:
漕运衙门苛待造船和修船的匠户,导致许多匠户倾家荡产,有些人就逃到日本成了倭寇。
海运的效率极低,运价比河运高了三倍。"
宋礼的话,如同向平静的水面扔下了几个炸弹。
工部、户部、兵部、五军府全都管着海运。
因为政出多门,所以管理十分混乱。
宋礼直言不讳地抨击海运,这几个大臣脸上火辣辣的。
朱标听后,神情变得十分凝重,目光扫过众人,问道:"海运颓废到了这个地步,究竟是何缘由?众卿有何高招整顿?"
海运是朝廷一项极大产业,明里暗里数十万人借此为生。
虽弊端丛生,却没有人愿意出头去改。
众大臣全都沉默不语,大殿中静得可怕。
朱标见无人答话,便点名道:“骞义,你来说说。”
骞义迟疑片刻,道:“这……海运牵一发而动全身,需从长计议。”
朱标连问了杨士奇、茹常、夏原吉、刘璟,徐辉祖数人,都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海运的水太深了,六部、五府、都院、地方,从中分一杯羹的人不在少数。
大家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彼此为难呢?
看到这万马齐喑的场景,朱允熥挺身而出,朗声说道:"父皇,儿臣有一策。"
朱标十分欣喜,"讲!"
朱允熥道:"儿臣的办法是官管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