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潭秋将围观路人喝散,上前把两个猎户扶起来。
陆鹏定了定神,上前看了一下,好在两人都只是皮外伤。
一个名唤白甲,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实汉子,讷讷的不太说话。另一个却还只十七八岁,名叫谢小六,倒是颇为机灵,见了陆鹏眼圈通红地哭道:“陆先生,杜大哥和张家哥哥被他们关起来,那牢里的勾当可是人吃的么?便铁打的汉子也捱不住半点。求陆先生施恩相救,我等没齿难忘!”
陆鹏拍了拍他肩膀,向顾潭秋道:“顾押司请带带路吧。”
顾潭秋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只能是自认晦气。他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向来生怕卷起麻烦里去,这趟不知会不会恶了路家及背后的谢家?
但他更不敢违逆顶头上司的命令,只好扶着腿疼的白甲一路走将过去,路上正好撞见蒋班头领着手下的弟兄在路边吃酒,当即将其叫过来随行。
蒋班头等人不知就里,还以为可以讨县尊老爷的欢心,一个个精神抖擞,前呼后拥,倒也有几分威风。
安远县衙在城南,钦州府衙则是在城北,城南比城北看上去更要穷困一些,一路的破旧瓦屋,好久方出现数间像模像样的宅院。再向里走便是县衙,进得“明镜高悬”的大门后,正面便是大堂,西南侧是县衙大牢所在。
顾潭秋引着路,众人刚走到大牢拐角处,便听见隐隐的一阵呼号之声。虽然听不清楚是否杜和等人的声音,但谢小六已经是变了脸色。
顾潭秋暗自叫苦,他向门口狱卒悄悄问过,便知路家那位大官人正在里面。
他一咬牙,转身向陆鹏低声道:“县尊相公今日甫至衙中,正合该先交接公事,这等小事便由小人去处理如何?定将那几位兄弟好好地带来。”
陆鹏看着他也明白这人的小心思,他也不禁沉吟起来。如果按照脾气,肯定是闯进去替杜和等出头。
但这样或许能出得一时之气,但又有何益呢?自己现在“新官上任”,别说放三把火,手里什么都没有。在这种情形下,就贸然闯进争斗漩涡里去,当真合适么?
陆鹏不禁想起他曾经在藏地旅行时遭遇到的一次凶险来,那一次他和向导还有另一人一共三人,在野外遭遇了十多头野狼。过程相当惊险,但最终在向导沉着的带领下,那群恶狼跟随他们十多里,最后也没有袭击。
那一次向导跟他们说了一句话,陆鹏至今记忆犹新。他说狼其实和人一样,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它看清你的底细。
现在这钦州城里风诡云谲,到底是什么情况都还没搞懂,不知道有多少只狼在暗中潜伏,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
且不管那所谓的谢宗白到底是什么人物,就算真是一头恶狼,也需要谋定而后动,打狼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狼反咬一口。
想到这里,陆鹏正准备点头答应顾潭秋,却忽然惊觉:又入戏了!我特么的又不是真的县太爷,我考虑这么多干嘛?这钦州局势干我屁事啊?本就是找机会捞一票就溜的,现在还不帮兄弟几个出出气?
当即瞪了顾潭秋一眼,向蒋班头道:“蒋班头听本县号令,回头重重有赏!”
说着当先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