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便是新任知县入主县衙的日子,一大早,顾潭秋便守在衙门前操持。
本来按照惯例,这是一个大日子,一般的县衙新太爷到任,满衙的走吏皂役都要来拜,太爷手阔的话,人人都有赏钱拿。——当然,孝敬更是免不了的。
但在安远县衙这里,六房的吏员们集体缺职,三班的差役们也有许多没到的。
人少了一大半,陆鹏倒是乐见如此,省了多少麻烦。
他的行李简单,就只捡到的那个包裹,其中最重要的除了告身外,还得是换下来的现代衣裤鞋袜,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赵家二位老人局促地跟在他身后,也没什么随身之物,神态畏缩怯弱。他们这些年受惯了白眼闲气,在这种场合只觉极为不安,又怕给陆鹏添乱。
陆鹏笑道:“赵伯赵婶,这位是顾押司,可是个大好人。”
顾潭秋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称不敢。他见陆鹏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两个老人家,也是暗感惊奇,却也不敢多问,只当长者敬重。
陆鹏见两位老人始终不安,便想先送他们去后院。
不料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好兄弟!瞧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陆鹏一回头,却正是那自来熟,竟是前后脚跟着追来。
邵宁笑嘻嘻的从一辆马车上跳下来,邵文沧是州里的官员,要等县衙的仪式结束之后才能到贺。邵宁却没顾忌,但却是将那两个小婢带了来。
原来邵文沧既觉得了一番佳话,十分得意,又本就想要拉拢陆鹏,一回头见两个小婢在那里委屈,想了想便让儿子将其也送了来。
陆鹏见这两个少女一个垂着头,一个嘟着嘴,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直如春兰秋菊一般。虽然他不想承邵文沧的情,但人家都做到这一步了,也不好再推脱,只得拱手说道:“多谢。”
邵宁咂着嘴,羡慕地看了看两个少女,说道:“你真是好福气。”
他是个好女色的,在青楼里跟谢家几个后辈打架都不知道多少次了。而邵文沧家里看得甚严,养的这些绝色是绝不让儿子碰的。
此时县衙大门外有不少民众围观,却大都是冷淡的神情,指点嗤笑,让人极不自在。
陆鹏便让两个少女陪着赵家二老先去后院,自己还得走走流程仪式。
他是啥都不懂,都听顾潭秋指点。顾押司已是彻底想明白了,自己跟新任知县走得这么近,想抽身都不可能了,只恨许县丞太过奸猾。他现在便只能是死心塌地跟随陆鹏,极是尽心尽力。
这场仪式只是简单地走了个过场,真要依顾潭秋所说的惯例,那拜祭的天地神灵便得好几位,一一的拜将下来都得大费功夫。
一是孔子,二是文昌帝君,第三是赞侯祠——这是各县衙里都有的,祭的是萧何曹参,四是灶神,五是马上真君。这第五个最奇葩,祭拜的是一块下马石,但官场忌讳说下马,都称其上马石,还有这么个对应的奇怪神明。
连拜神都要拜这么久,陆鹏哪里受得了?他只是简单地去赞侯祠里走了个过场,毕竟萧何曹参都是先贤大功臣,参拜一下倒也无妨,其他就免了吧。
打发了寥寥的几个吏员和一帮差役后,陆鹏便在公堂上坐下来问道:“我县里如今有多少钱粮?”
顾潭秋顿时一滞:“这……钱粮都是许县丞在管……”
陆鹏一听顿时怒了,一拍公案,喝道:“岂有此理!”
这县丞自己要装病就装呗,竟然还敢把老子的钱藏起来?
这可没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