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一叫天下白。

王腾没让鸡叫醒，而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来人是昨夜他曾看到过一个背影的郎中。

对方走进屋里，客气问候了几句，然后给他把了把脉，说是已经没有大碍，最后留下一碗药膳，就告辞离去。

吃过药膳，王腾起身穿好一身放在床头，已经浆洗好的衣物，走出房间，随即就发现原来自己就在事发地点的隔壁。

而前方自然就是演武场了。

只是，此时时间已然不早，但演武场上却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目光扫过，王腾的视线停在远处青石板边缘，几棵凌寒开放的梅花上，这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低声喃喃道：

“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印象中，他出事那天，也就是护卫队选拔的第二十天，那些梅花才只是花苞而已。

“起码有十天了，护卫队选拔可能都结束了......”

王腾无声苦笑了一下，当即关上房门，迈步离开了这個伤心之地。

也不知是药膳的原因，还是魏延年在他昏死过去后给他吃了好东西，王腾眼下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似乎比原来更好了许多，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丝毫没有大病一场后那种虚浮。

走下演武场不久。

正往前走着，侧前方一个里外都聚集着许多家奴的院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真是好福气啊！”

“脸上都乐开花了，就别端着了，赶快上酒。”

“老灯生了个好种啊，往后你们可享福了。”

...

“啧啧，我以前就总说李夏聪明又懂事，你们看吧，这不是就进了护卫队了么？”

各种恭喜的话儿从院子里外传来。

王腾放慢脚步，边走边听了一阵才知道，那院里家奴的儿子李夏，前两日入选了护卫队，一家人因此脱离奴籍，纳入李家旁支，于是准备今日在院子里摆上十几桌酒席。

主家那边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是已经早早派人送来了一份贺礼，表现的宽厚至极。

除此之外，据说这次一共有两个家奴入选。

除去这个不熟的，王腾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老相识李牛。

“会不会是他？”

很快已经到了宰牲房，此时房里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

“李牛也在啊！”

跨过门槛，环顾了前堂一圈，王腾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先是笑了笑，接着又唏嘘一叹。

前者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后者是来自道德的约束，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而随着王腾一路走进前堂，宰牲房里很快响起一声声恭敬的称呼。

尽管大家都已经从各路八卦的渠道，得知“李平安”这个名字并未出现在护卫队名单里，可只要王腾还是宰牲房管事一天，就没人敢在人前议论他什么。

很快，本来在后堂忙活的王二叔被这些称呼吸引，匆匆来到前堂。

叔侄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都没做出太大的反应。

两人的关系瞒不了李家上面的人，但这些家奴却是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而他们平日借此，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更是能拉拢人心，为自己牟利。

“这些天...你去哪了？”

找了个有事相商的借口，带着王腾来到无人角落，王二叔脸色关切地问了句话，脸上却不经意间浮现浓浓疲惫之色。

王腾不见人影的这些天，他整日担惊受怕，一天好觉都没睡过。

根本原因就是不知道哪来的风言风语，说是王腾在演武场上面得罪了护卫队的人，被人一怒之下打的吐血不止，可能已经死掉了。

而当王腾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王二叔听得是又惊又怕，最后甚至无法组织语言，只一个劲说“没事就好”，“祖宗保佑”，“哥哥嫂嫂显灵”之类的吉利话。

......

时光匆匆，两个月时间一晃而过，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临近年关的时候。

宰牲房迎来了一年中最为忙碌的时节。

东方欲晓。

院子里，王腾舞动身躯，全神贯注地演练着蜘蛛八臂拳的拳招，一遍，又一遍，一连重复了五六遍，才呼出一口白气，停下动作。

当下，他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不能练武，但若是不去触及劲力，气血，只演练招式，当做强身健体的手段，却对身体有益无害。

蜘蛛八臂拳的八个招式，七十二种变化，就在他这近两个月来，日复一日的坚持练习下，在他手底变得游刃有余。

但他之所以每日坚持练拳的原因，却不完全为有朝一日重拾武道做准备。

而是他在那天从演武场回来后不久，又是一次在用心如止水加速屠宰技能的节点，无意间发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在暗中观察他。

而与此前在船坞时不同，他就连对方具体的方位都无法确认。

很显然，对方是一个武道高手。

起初他猜测是魏延年，不过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因为那似乎不符合魏延年的做派。

于是，在简单的排除法后，他心里自然而然就有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在护卫队考核中，有某位李家高层，对他过目不忘的天赋起了兴趣，但由于他还缺少某种潜质，要对他进行某种暗中考察？

刚开始这其实只是他无根据的猜测，但随着他发现对方的观察还在持续，他现在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也正是因此，他现在才会每天忍着天寒地冻的天气，在院子里打上几遍拳，刻意表现出自己坚定的“向道之心”。

练完拳，王腾缓了缓神，离开小院，前往接应今天送柴火的人，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今天他刚来门口，就见一个老头和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扛着柴在等候。

青年是之前跟王腾说自己顶得住的那个老头的儿子。

听这儿子说，那老头差不多是在王腾参加护卫队选拔后的没几天，上山砍柴不小心滑倒摔断了腿，当了家里一辈子顶梁柱，终究是没顶过这个冬天。

领着人来到宰牲房，王腾如旧简单安排了一下手头的活，随即来到了自己专用的案板前。

....

技能：屠宰（87%）

...

“心如止水。”

体验完不为人知的小快乐，王腾心念一动，专心致志地投入了工作中。

这段时间以来，由于体质提高了些，他屠宰牲口的数量要远超过从前，尤其是年节近在眼前这些天，李府用肉数量比寻常增加数倍，也让技能熟练度的成长大大超过他最开始的预估。

“除夕前后，新的神通便能见分晓了。”

王腾暗道一句，手中断骨刀一斩，剁下一截鸡头。

......

忙碌中的时间往往过得让人无法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