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大人，这不行。”

乌托略微惊讶地看着亚伦，这是他头一次直接拒绝他，而且态度如此坚决。

“为什么？”

“大人，这会滋生邪恶。”

在乌托看来，亚伦此刻的发言宛如神棍一般，但，如同铸铁一般通红的面庞，以及起伏不定的胸膛体现出主教大人激烈的心情。

似乎意识到这样说服不了乌托，亚伦必须拿出更为实际且更有价值的证据。

“大人，畸形种是天生的邪教徒，他们必定会加入‘圣血教’这种进行血祭的邪教。”

不，这样还是说服不了乌托，亚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乌托大人，如果不进行净化行动，不遏制畸形种的数量，伦斯特将会引来邪教的注意力，他们会在此发展信徒，当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他们会进行极端的宗教仪式。”

“而且畸形种本身是一种危害，他们的外表都不像是人类，不，他们就不是人类，拼凑的外表、变异的四肢，甚至极为短命，畸形种与畸形种生下的人只有可能是畸形种，所以，我们必须净化他们。”

亚伦说了很多，从变异人的危害，到可能的邪教窥视，他引经据典、从伦斯特过去数据出发，宛如雄辩家力图证明取消净化行动将会危害伦斯特的安全。

但对此，乌托只有一句话。

“他们是人。”

“我们的‘天国’应当为所有人留有位置，‘所有人’，亚伦。”

乌托加重了语气，他特地强调‘所有人’，在他看来，变异人也是人。

无论是从行为还是社会角度看，他们是人，甚至从生物学角度出发，他们甚至与人类还没产生生殖隔离，是属于同一物种，他们无异是人类。

“骑士大人，畸形种不是人，他们是被邪神浸染的生物，邪恶的胞胎，罪恶的滋孽，一切痛苦都将因他们而起，我作为教皇委任主教，必须完成我的职责。”

巴亚德义正言辞的反驳乌托的观点。

“职责？放任腓列特对数万人进行屠杀？还是漠视数万人在工厂中无声的死亡？亦或者是明知道社会的问题而不去修正，反而发放一点微不足道的救济粮满足你心中的神？”

乌托嘲弄道，他将所见的一切都说出来了，教会？职责？帮助刽子手杀人，漠视屠杀的进行就是完成职责？

“亚伦，你的神在为你哭泣。”他将手搭在亚伦肩上，直视亚伦。

“我已经翻过教义了，没有任何一段与迫害变异人有关，也没有任何支持净化行动的言论，所以是你们，历任教皇单方面认为变异人不是人，现在，我只是要纠正已经错乱的认知。”

但亚伦并未动摇，他依然坚定地与乌托对视。

“乌托大人，您可以嘲笑我的不作为，甚至可以说我有悖教义，但是，畸形种的危害是比您说的这些灾害都要严重，这是西大陆有史以来持续最广、灾害最大的天灾，它曾造成无数个国度覆灭，数个禁区的形成，大人。”

亚伦并未争辩什么教会能力不足，或者巴亚德的计划并没有这一项，在与乌托的交谈中，他已经发现了巴亚德的计划只是提高了物资产出，而乌托的方案考虑到了移风易俗，但，变异人不行，放任变异人存在必然是危害。

“亚伦，我明白了。”

“您明白就好，乌托大人。”亚伦似乎松了口气。

“我并不想这么做，但正如你所说的，我是骑士。”乌托语气平缓，他说服不了亚伦，也不想换一个执行者，伦斯特没有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所以，他只能用这个时代的方法。

“我以骑士的名义下令，停止一切对变异人的迫害。”

“让他们……”乌托想到了生活在地底的变异人，他们是比底层人还要底层的生物，可以被称作不可接触者，但是他们的行为，苏耶、维特都让人能够感受到他们同样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让他们生活在阳光之下。”

骑士的命令亚伦无法违抗，只有骑士才能对抗骑士，而教会并没有骑士。

但，骑士的命令并不是万能的，人的内心永远叵测。

亚伦回道：“骑士大人，偏见存在于人们心中，即使您下达了命令，也不能改变民众自发地歧视畸形种。”

乌托只是吐出一个字：

“能。”

亚伦嗓子眼被这个字堵住了，他无话可说，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