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排除灾难性的邪恶，必须采取邪恶的行动，这是某种形式的殉道——

通过牺牲我们的纯洁，拯救主的荣光，这简直再划算不过了。

“所以，你们是犯罪者。”

“我们是。”那位狂信徒首领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如果主的荣光需要以犯罪，需要以伤害无辜者的方式来维护，那……这样的主，还值得维护吗？”乌托问道。

那些狂信徒，包括周围其他没那么疯狂的普通平民，全都大惊失色！

甚至就连卡伦都对乌托的这句话瞠目结舌。

齿轮教会是大地之上最主要的信仰，是唯一的正教，包括卡伦也是其信徒。

实际上，几乎没有人是不信齿轮教会的，他们的宗教人员都是技术人员，在他们的教义之中，机关乃是神赐之物，而他们则是维系神灵的齿轮。

主教们，还有教宗，和整个教会本身，掌握着知识，掌握制造的工具，甚至是掌握着标准齿轮的定义权。

作为唯一的正教，几乎所有人都会念叨两句“齿轮之神在上”，这基本上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了。

乌托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看向了周围互助会的人。

卡伦，艾米，甚至是那些被庇护的变异人。

发现他们都惊愕地看着乌托。

骑士的地位除了暴力之外，还有就是能够驾驭神之机关，而驾驭神之机关，就代表他们‘被神选中’了。

而现在，神的选民却发出了如此渎神之语。

看着他们的眼神，乌托突然惊觉到了一件事。

信仰，不在于有多少教堂，不在于有多少神话。

而在于一点一滴的平静日常，在于人人下意识地，刻入本能的‘风俗习惯’。

就好像有的文明的人，他们会对祖先上香，哪怕他们其实没有什么敬畏，但就是有这么一种习惯在身上。

因为对祖先的崇拜，已经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和道德伦理一样，刻在了他们的骨髓中。

同样，对教会，对齿轮之神的信仰，也早已潜移默化地融入了这个世界每一个人的心底。

不一定人人都是狂信徒，说不定大部分人都只是随便信一信，搞不好他们还会暗地里对神父吐口水，也不会给教堂捐一分钱。

但是，人人都习惯于教会所构筑的风俗习惯体系之中了。

哪怕是那些会对神父吐口水的人，也会在惊讶的时候，下意识地说出一句“齿轮之神在上。”

这是旧秩序的惯性。

旧有的秩序，以这样一种形式，横亘在了乌托的面前。

就像是一座长城。

这是人心中的长城，是暴力无法摧毁的长城，除非乌托杀光所有人，然后从婴儿开始培育下一代人，否则这座长城将会阻断乌托想要创造的新世界。

乌托看着周围人的惊讶。

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窒息。

这压力，比他赤手空拳地面对骑士的时候，更加可怕。

这压力名叫……

‘时代’。

但就在这个时候——

罗伊突然站了起来。

他大声喊道：“骑士说得没错！你们的主，根本不配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