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火剑,通天彻地的火剑,自海面升起,直刺天穹,消融云层,又穿透深海,刺入极渊。
北冰洋冰冷无数年的海水首次直面人造物的侵袭,被太阳的威权肆虐。
腾起的光柱像是古老神话里的建木,伏尔甘与赫利俄斯的权柄交织,人类用智慧锻造出太阳的力量。
“呃咳…”浓稠血浆喷涌,从咽喉涌上,从口鼻喷出,连眼球也在一瞬间致盲,象征生命的血液从人体的孔洞涌出,顷刻间便将西装浸透,红色晕染大片海流。
罗素依旧倔强的站在即将沉没的小船里。
阿佛洛狄忒的诅咒让他的站姿笔挺硬直,像是一根大禹用于治水的定子,人的鲜血顺着定子流入吞没生命的水流。
他妄图用人的精神约束太阳的威权,让核爆的光辉刺入天穹。
同时又在维系三百多重地点同步汇聚力量的大仪式,试图借此再支配核爆的力量达成魔法。
血管在不堪重负的爆裂,超凡脱俗的体质,善于斗争厮杀的勇力也无法承受这等重担。
倘若换个人来,在瞬间就会失败,要么当场因仪式而爆裂,要么被太阳的辉光消融。
可罗素却硬是撑住,他不想死,想要回家,想要回到亲人身边,纵然每一寸血肉都在剧痛,精神每一秒都像是经受千刀万剐,也丝毫不敢放松分毫。
他觉得自己就像西西弗斯,被宙斯惩罚推动巨石向山顶不断攀登的男人。
每一次即将到达的时候,巨石都会滚落,古希腊的受刑者需要不断重复枯燥痛苦的过程。
双眼淌血,视野独剩漆黑,耳朵只能感受到一阵阵诡异嗡鸣,像是无穷尽高天之上,冰冷宇宙中荡漾的波纹。
一切有形物质在波纹扫过时显现出自身的形状。
大蛇游过漫长的距离,太阳的威权形成火柱,在它的背后向高天延伸,而腐烂的蛇头却已经来到即将沉没的小船前,年迈老人毅然挡在最前方。
海水是如此冰冷,鲜血顺着洋流晕染,连浮冰也浮现几丝艳红,人的身体就浸没在这水流中,随同小船一起沉入北冰洋,人迹罕至的荒僻海域。
罗素一点点抬起头,觉得海面幽深,夜色静谧,一条条触须从无穷高远的地方伸来,温柔的像是母亲,要将他的魂灵收走,从即将倾覆的海船中挽救。
猫头鹰收拢羽翼,静立在一侧,灰蓝眼眸注视人的末路,猖獗的大蛇背对通天彻地的火柱,要遵循太阳的使徒的命令,为大灵的威严而拼杀。
香桃木枝条自脊背绵延,锁住他的魂灵,等待死去之后,将拥有半神之血的卓越男人拖入糜烂的纵欲国,拖入阿佛洛狄忒的权柄,成为祂的藏品。
冥府之神始终静候,在遥远的彼方,古老的土地上,脚踏浸透鲜血的土壤,像是威严的父亲,等候子嗣的抉择。
我不去!
罗素呐喊,喉咙无法发声,肺脏被血沫充实,饱受折磨的意识却仍旧在命令肉体,号令世界。
赫尔墨斯的仪式,源自翠玉录的知识,自天穹的火剑降下,化作一枚枚符文刺入大蛇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