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的蛇，本座念你同类之情，让路，不杀。”

老狸猫憎恨地看着面前突兀出现的女人，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像是嫉妒，还掺杂了爱慕、厌恶，以及些许烦躁。

青蛇“咯咯”笑了，宛如一串风铃摇曳，笑声空灵而清冷，与她气质无异。

“老狸猫，你我皆是近百载之妖，现在就不必如顽童般说情道理了吧，今儿娘娘我话就撂这了，给你困住的小郎君，乃我今后之主，你想伤他，先摘了我的妖丹再说。”

青蛇笑意收敛，双臂舒张，冰清玉洁的腕上生出许多鳞片，碧玉一般晶莹，美不胜收。

“本座……原不想杀你的……”

老狸像是想起什么，头一低一抬间，眼里复杂情愫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杀意。

得不到，就毁掉。

它心口隐约有些痛，但很快被香火吞没，妖气掺着金黄烟火拢住它口鼻，逐渐聚出一只虎首，獠牙狰狞。

“青蛇，生死有命……”

“聒噪！”

青娘娘一声娇叱，手背涌现青焰，浑身虚化，一阵烟雨似的冲向老狸妖。

老狸冷哼。

鬃毛披覆的手掌剜进妖气，使劲往外一抽。

哗啦一声。

妖气如海潮被拨开。

老狸的手再伸出来时，赫然多了一把虎口吞刃的长枪。

如今两者都已入道。

但入道终归不是真正的“道”，体内虽有道炁化生，也不过几缕，大致还处于武者范围，因此都动起手脚，辅以妖气、香火。

狸猫刚掌握香火体躯，唯一能御使的“神庭”困住了江修晏，想借助其中的山君神意磨灭江修晏三魂七魄。

香火是不够用了。

可它还有九川般磅礴的妖气。

轰——

妖邪虎口獠牙渗血，吞刃含住一道黄灰，如地龙出涧，煞气凛凛地杀向青烟。

青蛇身如无骨，眼见长枪气势汹汹扎来，脖颈一侧，拧腰回身，险之又险地避开枪刃。

长枪只切开了她束发的发绳。

一头青丝如瀑，随意散在烟云当中。

青蛇一甩头发，青烟附上发梢，迅速延伸，顷刻像鞭子一样，朝老狸猫抽去。

狸妖原无意同她纠缠，只想快刀斩乱麻，解决了她，再把她身后的小白脸给杀了。

只是青蛇毕竟也有入道实力。

老狸心越急，枪越乱，青蛇云焰又以柔势著称，两相缠斗，它不仅没法快速杀败青蛇，反而在她青焰攻势之下，吃了好几个暗亏。

“该死的婆娘……”

狸猫妖眼神发狠，咯吱咯吱咬紧獠牙，不再隐藏实力。

“这原先是留给那黄毛小子的……既然你执意要拦我，便让你先行享受一番……”

“你这疯狸猫，出招就出招，老喜欢嘀嘀咕咕。”青蛇秀眉微颦，指尖焰火荧荧，随她玉指挑拨，青焰即刻如琴弦般抽出，无声割裂黑云与空气。

老狸冷笑，只手持枪，转动枪尖拉出一个拦招，吞刃旋转缠住青焰，再一抖，枪花缭乱间焰火已然熄灭。

它空出的另一只手伸到背心，毛茸茸五指攥进同样毛茸茸的皮肤里，龇牙咧嘴，用劲往外一抽。

揪出一张血淋淋的符纸。

质地像麻纸，通体灰黑。

妖血粘在表面却没有洇透。

青蛇挥动一道又一道焰弦，强攻上去，虽然伤不到老狸妖，但在迫近当中，她也看清狸猫手中符箓的模样。

上面全是鬼画符，是她近百年以来闻所未闻的符篆。

但只是拿眼看着，她就觉得心底有深邃的寒意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