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人为她寻来大夫,日夜诊治,一个月后,才恢复了走路。
而远在京都的孟太傅也得知了此事,让他的养女孟祈云带着两位解毒高手前来。
孟祈云一来便住了一个月,看着她毒素清除后,才返回京都。
后来,李柔娘生下一双儿女,可女儿一出生便哭闹不止,后来发现,她身体自带胎毒。
于是,她又开始了四处寻医。
而远在京都的孟太傅,早在李柔娘生产前便让孟祈云带着一堆礼物到来,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匆忙离去,待她返回时,又带来了两个大夫。
而后,每隔一段时间,孟祈云都会为她寻来大夫。
有时她会与大夫一起到苏州,有时只有大夫带着书信前来。
当年方老夫人不满李柔娘日日只为这个体弱的女儿奔波,对她稍有怨言。
可想到远在京都的生父依然牵挂她,为她想尽方法从全国各地寻来名医。
那时的她心里觉得踏实,感觉到始终还是有娘家人在为她着想的。
便想着,待玥儿身体好些了,她便带着孩子到京都去探望他。
可是,玥儿还未康复,孟太傅却先一步走了。
李柔娘想着去京都送送他,可是那段时间方蕴玥的病却更严重了,而且方星辰也生病了,她无法抽出身来。
可即使孟太傅离世,孟祈云依然不停地为她寻来不同的大夫,解毒高手、宫廷名医、乡村大夫,只要是会解毒的,都一一被她寻来。
那一天早上,方蕴玥因毒性入肺,还是走了。
那个从出生起,便一直看病、吃药、一直未曾到外面走走的女儿,还是离她而去了。
李柔娘觉得她的心口缺失了一大块,想着随着玥儿而去,想着在那世间的另一头,也要好好照顾她。
可是,孟祈云却让人带口信前来,有要事相见,急!
她来到约见的地点,是一处偏僻的小镇,走过村居,行过弯弯绕绕的小路,看到了一脸疲态的孟祈云。
孟祈云一见她便跪了下来,说着叶家被抄,自己身中剧毒,请求她能收留同样余毒未清的叶清。
此时的叶清刚服用了半颗解药,如能求得农灵山的方子,是能完全康复的。
李柔娘走了过去,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孩,五官精细,外貌与年纪跟刚刚离去的玥儿差不多大,身子骨看上去要壮上许多。
那曾是她希望玥儿能长得到的身子骨。
那是她那未曾见过面的双生妹妹的孩子,同样也是生了二子一女。
以前她也曾感叹二人竟如此有缘,连生的孩子的数量与性别都是一样的。
可是却命运弄人,她自己的女儿刚走,叶家却全家被斩,只余一个幼女。
李柔娘想着,自己生下玥儿后,多年来一直是京都给她寻来大夫,才撑了这么多年,如果没有那些大夫,不管是她亦或是玥儿早就撑不住了。
而玥儿刚走半天不到,叶清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也许,她是替玥儿来到她身边,来陪伴她的。
用一个健康的身体。
于是,李柔娘答应了,回去与方锦年商量后,将玥儿安葬后起程前往农灵山,为她求药。
农灵山的药果然是有效果的,半个月不到,叶清便恢复了许多,只是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李柔娘想,就这样吧,就让她将叶清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吧。
而知道这件事的,由此至终也只有三人:她自己、方锦年和侍女阿圆。
李柔娘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件事,而即使是家人,她们竟也分不出叶清与方蕴玥。
他们由此至终也不知道,真正的方蕴玥没有挨过那个寒冬。
李柔娘从方锦年手中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珠,随即叹了口气:“现在你也长大了,哪条路该走,走怎样的路,也该是由你自己来选择的。但你要记住,我和你爹爹虽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对你的感情确是真的。你要是还当玥儿,方家始终都是欢迎你的,你要是做回阿清,我们拼尽全力也会支持你的。”
叶清看着眼前的两人,她叫了他们八年的爹娘,却从来没有感到过违和。
即使不是亲生的,他们待自己却与亲生的一般。
叶清将自己的身子伏到李柔娘的怀里,就像以前一样。
娘的怀抱,一直都是那样柔软,让她感到安心。
即使如今知道了自己并非是她亲生的,那安心的感觉依然在。
她打心里认为,像李柔娘这样的怀抱,才是一个母亲的怀抱。
“娘,你永远都是我的娘,叶家,也永远是我家。”叶清轻轻说着,那是她最心底的话。
李柔娘闻言再次红了眼眶,八年前她亲生女儿走了,可是上天对她不薄,又给她送来了一个女儿。
“那你记住要好好休养,赶快恢复过来。”李柔娘说着,想到小桃,眼眶又是一红,“小桃那里,我也让你爹爹派人到那下游寻找的了,一切都是命数,别太忧心了。”
李柔娘的话仍在耳边,叶清的心却依旧冰冷冷的。
一如这个严春。
叶清呆呆抬头看着眼前刚冒出新芽的树枝,冬天过去了,春天也渐渐回暖,连树枝都开始发芽了,可是小桃,却看不见了。
当时方府搬迁至京都,最开心的就是小桃了。
只是最终,她也只在京都呆了半年不到。
都是命数,是吗?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便被家人卖去给别人配阴婚,如果那天不是自己路过,那小桃又是怎样一般的命运呢?
像是突然明白了很多,叶清没有哭,没有闹,只是苦涩一笑。
心不是没有痛,也不是无所谓,只是认命了,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恨自己那天连累了她,恨自己无法前去寻她,更恨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她上山。
但是,再恨自己,也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这个仇,她叶清是一定要报的。
当年陷害叶家的、如今害死小桃的,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他们,都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叶清扶着凉亭柱子缓缓站起来,她松动了下有点麻的腿,抬头再望了一眼那枝头上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