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下面有一条小河,河边的土路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哪里见过这种惨绝人寰的场面,心里一紧,心像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不畅了,双腿也颤抖起来。
我四处看了看,除了昂着头的马和紧张的能听到心跳的自己,没有别人。我强忍住内心的震惊强行调整呼吸,让紧张而失速的心跳平静下来,忍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走下了山坡。
站在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小路上,心里不再紧张,代之而来的是愤怒。几十具尸体中间,一辆绑着大红花的马车格外扎眼,马车里空无一人。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在喜庆的日子举起屠刀,把一件喜事变成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愤怒之余,我有了一个念头,搞清楚事情真相,为这些人讨回公道。于是我开始检查地上的尸体,希望能找到一个活口。杀人的人绝对都是高手,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其中还有不少握着刀剑的护卫,圆睁着双眼心有不甘的望着天空。我抱着一线希望,在每个人的脖颈处检查心跳。马车后面一位自左肩向后背挨了一刀的中年男子有微弱的脉搏,我赶紧将他翻了过来,用力掐了掐他的人中穴,他长出了一口气,醒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又扭头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眼泪刷得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要抓紧时间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男子抹了一下眼泪,用手指着后面,有气无力地说道:“此去二十里,找马家报信,小姐被中、中月使掳走了,赶紧救……”。话没说完,男子又晕了过去。我一摸微弱的脉搏还在,就撕了他衣服上的一块麻布将伤口紧紧的扎住,把他放到挂着大红花的马车里,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我把倒在地上的人又检查了一遍,一共三十八人,其中手持刀剑的二十人,年轻姑娘六人,中年妇女二人,其他十人。确定再无活口的时候,意识到是我的马把我引到了这里。站在一地的尸体之中,马兴奋的不停的发出咴咴声,并且不停的用前蹄刨着地面,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书上说上过战场,见过血腥,见过死人的战马,闻到血腥味会兴奋,从它的样子可以看出,它应该上过战场,怀念战场厮杀的日子。冲这一点,这匹马绝对属于宝马良驹,刚才是我不会骑,错怪了它。
驾驭不了这匹宝马,只好拉着它向男子所指的方向跑去,一个半小时后,我看到一个规模宏大的村庄。马家是本地望族,伯益的后代,始祖为战国名将赵奢,属于赵姓的一个分支。赵奢英勇善战,以功受封于马服,史称马服君。其庶子孙便以封邑为姓,马家就是其中一支。进了村子一问才知道,在马背上颠簸狂奔了几个时辰,我已经离开河内郡到了上党郡属地,不仅偏离了方向,而且偏离了五六百里。
看着高大的门楼上喜庆的红花,我心里有点难过。马家听到有人求见,家主亲自带着几位门人迎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位四十左右,气宇不凡,满脸笑容的男子,虽然不忍,但还是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我说完,男子一脸震惊,有点不信的盯着我,看我笃定的点了点头,才长叹一声,强忍住泪水吩咐家人带人去收殓尸体。
“报官吧”,对方没有报官的意思,我提醒道:“如此惨剧应该报官,让官府出面缉拿中月使”。
“缉拿?”男子苦笑了一声,说道:“请到舍下小憩片刻,还望先生一会将看到的详情告知几位客人”。
“好说”,我听出他话中有话,好像不想官府插手此事。我想即然遇上了这件事,就没有丢下不管的道理,也想知道马家怎么营救被掳走的大小姐,于是我把马交给门人,跟着他进了院子。
这是一处大门朝东的三进院落,堂屋就在前院的正屋。从外面看除了面积够大,一点也不起眼。会客的堂屋也看不出奢华的味道,但是布局和陈设却能体现出主人与众不同,和历史剧中看到的会客厅相似,主座在上首,主座往下是两排客座,一人一几的布局,茶几后面是三个垫子,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都要跪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客厅里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像在茶中添加了花香,不是熟悉的茉莉花香。
落座后,一位煮茶的青衣女子,给我们倒了一碗茶。主人就让她出去了。
“在下马轲”,煮茶的女子出去后,马轲冲我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先生前来报信,还没请教先生大名”。
我还了一礼,说道:“在下卫国,路过看到路上的惨剧,有位伤者让我前来马家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