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大意了,否则以你的身手,几个捕快怎么可能抓住你,跑就是了”。
齐珏点了点头说道:“被抓之后,我进行了反思,进城前如果仔细观察城门口的动静,也不至于被几十位城防官兵堵在城门洞里进退不得,只能束手就擒,被戴上的手铐脚镣之后,只能任人摆布”。
“他们打你了吧”,墨霏拉起齐珏的手,看着被手铐弄出的伤痕心疼的说道:“记住谁动手打了你,以后要他加倍偿还”。
“算了,都过去了”,齐珏知道墨霏的脾气,生怕她前去找麻烦再惹出事端,安慰道:“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其实通过他们的问话,明白了为何要我承认自己是妖女,话里话外的矛头都指向了黄老学说,看来他们想把妖女的罪名和黄老学说扯上关系,让朝堂之上依然信奉黄老学说的官员彻底闭嘴。后来在潼关听说押解我的目的地改到了郦邑,要把我交给名震天下的义纵审理,更加坚信了我的判断”。
“是啊”,吴彻接上了话说道:“押解进京的人是丞相钦定的要犯,一路上各郡县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到了郦邑以后,县令在城门口还说过天下没有人能在义纵面前不开口,到那时再看灌夫、窦婴之流的黄老拥趸还有什么话说,真羡慕严助和义纵大人能为皇上拔除眼中钉,立不世之功”。
“如此说来事情再明显不过”,齐珏叹了口气说道:“田蚡想借此事发难,想必已经写好了供词只等我招认画押就能心想事成,让名满天下的酷吏接手此事,就是要用他刚正不阿的形象为他们的供词背书。表面上看只是一件妖女蛊惑人心的小事,最后的矛头却直指朝中黄老学说坚定的支持者,如果借此事能够打击窦婴及其势力,不但可以巩固田蚡的地位,而且可以警告朝中其他信奉黄老学说的大臣。窦太后仙逝不过半年,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取其子侄的性命,同时把为大汉盛世立下不世之功的黄老学说拉下朝堂,为董氏儒术一统政治思想打下坚实的基础”。
吴彻只不过说了途中听闻的一些事情,齐珏便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不知道齐珏站在已知历史的角度去分析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自然不能理解。如果现在告诉他五年后,仅仅由于窦婴的好哥们灌夫在田蚡的婚礼上,酒后骂了田蚡,不仅让自己丢掉了性命,间接也让窦婴背了一个矫诏的罪死在帝王的权谋之下,吴彻会彻底疯掉。
窦太后活着的时候,刘彻为了得到一个孝亲的名声,不敢公然反对祖母推崇的无为而治的政治主张,这面大旗倒下后,窦氏一门受到了空前的打击,代表窦家曾任大将军和丞相的窦婴成为窦氏家族的核心支柱。他与太后王娡同母异父的弟弟田蚡有多年的旧怨。窦太后一死,窦婴所靠的大树轰然倒塌,加上刘彻底骨子里看不上无为而治的治世思想,想把权利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拔掉窦婴这棵朝中代表黄老无为而治的权贵成为刘彻的心事。作为刘彻的宠臣,田蚡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于是这件小小的妖女事件完全有可能成为压死窦婴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可惜齐珏这个从现代来到大汉的人给田蚡创造的机会,同样因为几个从现代来到大汉的人给搅黄了。虽然如此,窦婴的命运却早已注定。元光三年(公元前132年),田蚡娶亲,许多王公贵族前来祝贺,由于窦婴权势不如以前,这些王公贵族轻视窦婴,窦婴倒是豁达,不以为意,但是窦婴过命的哥们,好酒不怕事的灌夫却看不下去,仗着酒劲大骂田蚡,被当场拿下送交廷尉处置,在太后和田蚡的压力下,灌夫被杀还要被诛三族。看好哥们为自己出头要赔上身家性命,窦婴出面为其求情,结果在太后王娡的逼迫下,不仅灌夫被诛三族,窦婴也被下狱等待治罪。窦婴不甘心就此失败,想起了汉景帝在世时留给他的一份诏书,委托管陶长公主将诏书交给刘彻,结果发生了宫廷中没有诏书存档的怪事,原本可以活命的诏书,结果成为了催命的阎王。元光四年(公元前131年)冬天,大汉王朝前大将军、丞相,魏其候窦婴被斩于市。至于诏书为何没有存档成了一件一直未曾破获的迷案,也成为大汉一桩后人诸多解读的公案。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在昏暗的油灯的下,困意连连。虽说再次见到齐珏有种久别胜新婚的冲动,但是吴彻在场,也不好表现得过份亲热。于是做正人君子状学着大伙伏在面前的桌子上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被耳边隐隐的水流声炒醒,醒来后仔细聆听却又听不到这个声音,只能听到吴彻如雷的鼾声。
桌子上油灯的灯油已快见底,一般情况下灯油烧干至少需要十个时辰,说明进入秘道到已快十个时辰,外面的天空应该已经亮了,按道理来讲搜查的官兵不可能在客栈里搜查一整天,一天不见客栈掌柜下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