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鹤话语虽然平静，但是话里话外流露出的得意却掩饰不住，仿佛公孙一脉数百年的宿愿马上就要在他身上梦想成真，而且是一人得道仙及鸡犬的成就，这是一种执念，也是一种信仰。是一种和齐墨法三家对于月光之门的信仰如出一辙的信仰，此时，我并没有被人利用的沮丧，反而有一点高兴，替公孙家得偿宿愿的高兴。

“你们公孙一门追求飞升成仙也无不可，这与我齐家何干，为何要盗我齐家的月光之门？”

公孙鹤不认为当年公孙诰是盗取了齐家的月光之门，他说道：“齐家大小姐，刚才我已经说过公孙诰作为齐家掌门大小姐的夫君可担不起这个盗字，公孙家族保存着完整的记录，当时齐家遭仇家陷害危在旦夕，齐月才亲手把月光之门雌佩交给先祖，事涉月光之门我想齐家典籍应该记录了这件事”。

“你”，齐珏还想说什么，我拦住了她。我知道对齐珏而言这是一个必须搞清楚的问题，否则会成为齐珏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我拦住齐珏并非不想知道真相，而是怕齐珏的言语激怒了公孙鹤，虽然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十二散仙是什么东西，但从姬霖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些惹不起的人物。于是我耐下性子，指着河边的两块石碑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另一块石碑上的蝌蚪文写着什么，但是左侧石碑上的无妄川三个大字已经证明河对岸的城池就是公孙家寻找了数百年的止妄墟。作为公孙家寻找止妄墟入口的第二代子弟，先祖公孙诰和山阳齐家的掌门大小姐齐月结为秦晋之好必然与此有关，反正明天你们过了无妄川就能得偿所愿，不妨给我们解解惑，也好让这桩公案大白于天下，如果真如你所言齐月亲手把月光之门雌佩交给了公孙诰，还原事实真相也算是还先祖公孙诰一个公道”。

公孙鹤沉默半晌点了点头说道：“我不否认先祖后来的做法的确给齐家带来了一些伤害，但是这种伤害却不是先祖一人之过。当年公孙诰与齐家结秦晋之好并非全部为了月光之门，更多的是因为两人琴瑟和鸣。真正让先祖有了开启月光之门的想法却是因为齐家收藏的一本古籍。公孙诰在这本古籍中第一次看了玄境的记录，尤其是‘喾得玄境于龙脊东南之於地知天缘之飞涧府第灵石为钥’这句话。只要知道玄境是我们生活的山海墟的另一种形态，就能判断出玄境是比止妄墟更接近仙界的东西。于是先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能借助月光之门的甲遁之用回到帝喾时代，说不定就能知道玄境所在的飞涧府第的确切位置，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直接能从帝喾手中得到玄境。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齐月，齐家大小姐理解自己的夫君，认同公孙诰的观点，玄境是比月光之门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就把自己掌管的雌佩交给了公孙诰。先祖在长江之滨开启了月光之门却落了一个落水失踪，现场唯留雌佩的结局”。公孙鹤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像是为先祖的不幸遭遇鸣不平。

“即使雌佩是齐月所给，公孙诰也不应该与他人勾结陷害齐家，要不是齐家收到消息，华夏七星的山阳齐家岂不就此陨落”。

“此言差矣”，公孙鹤看了齐珏一眼说道：“当年齐家的确险遭灭门，公孙一门也为此远遁避世，要知道古之灭门，灭的可不仅仅是你齐家，掌门大小姐的夫家又岂能幸免。多亏公孙家在越王处布有眼线得到消息才躲过一劫。越王欲灭齐家全是因齐家在华夏七星以及在诸子百家中的影响力，加上齐家出现了一位不知死活的家主齐伯。齐家逃离越国后，为使华夏七星其他家族理解和支持，齐伯炮制了公孙诰与齐家政敌勾结欲陷齐家满门的说法”。

“你胡说”，公孙鹤的话彻底激怒了齐珏，她杏眼圆睁怒气冲冲的说道：“齐家典籍写得清清楚楚，当年公孙诰勾结齐家政敌陷害齐家与越国勾结，意欲卖国而被吴王下令抄家灭门，要不是有人相助，齐家根本传承不到今天”。

“哼，想不到华夏七星文宗齐家也会编造谎言”，公孙鹤冷哼了一声沉声说道：“我不知道齐家这段典籍是何人所写？公孙家的族谱却记得清清楚楚，先祖公孙诰与齐月成婚的第二年就发生了越王勾践发动的复国之战，欲灭齐家满门的并非吴王夫差，而是越王勾践，公孙一脉险被齐家连累而灭族的时候正是越王赐死文种的时候。公孙家的族谱记得清清楚楚齐伯与文种感情深厚，复国之战文种获不世军功，灭吴之后反对越王争霸中原，越王对其不满，文种不听人劝与越国豪强交往过密，尤其是和声望传于天下的山阳齐家关系亲厚，齐伯俨然成为文种的幕宾和大脑。文种此举威胁到越王的统治，越王不得已下令赐死文种，抄灭齐家。华夏七星除了法家，其他家族向来不与官府来往，但是齐伯却是例外，吴越争霸之时，他与伍子胥交情匪浅，后来越王赢得复国之战后又与两位功臣范蠡和文种来往密切。越王北伐之后得到大周天子的赐胙之赏，又封其为伯确立了越王的霸主地位。范蠡看出此时越王与复国之战前已有所不同，劝文种同自己一起离开，并以吴王夫差在他们围攻姑苏城时给他们信中写的飞鸟尽，良弓藏来劝文种。结果文种依恋相国权位，认为自己有功于越国，越王不会为难自己，范蠡无奈，只能一人辞官远走最终得以善终，文种却被越王赐死。事实上文种之死和齐伯脱不了干系，古今君王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忌惮功勋卓著的武将，从古到今立下赫赫军功的武将善终者寥寥，本朝韩信、英布等为大汉立下赫赫战功者皆是如此。齐伯作为天下文宗之首和文种交情深厚，这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会寝食难安的组合。如果只是文种一个赳赳武夫倒也成不了威胁，但是一个功勋卓著手握重兵的武将和具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文宗领袖有了联系，君王面临的可能不仅仅是威胁，你若是君王怕是也会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齐珏心里不服，想说什么却被我拦了下来，公孙鹤说的也有道理。我在洛阳姬霖的别院中看到了齐伯和姬菲的对话，齐伯一生正好处在吴越先后成为春秋霸主的时期，也是齐家险遭灭门的时期，齐家保存到现代的典籍记录齐家险遭吴王灭门，公孙鹤却说欲灭齐家江门是已经灭亡吴国的越王勾践。当时看玄雨典籍的时候，只顾着所记的内容，没有留意具体时间，但是勾践复国之战不过几年时间，不管是谁说谎，由于典籍被毁没有证据，成为典型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无头公案，纠缠下去没完没了。当务之急要想办法稳住公孙鹤一行人，等他们进了止妄墟，我们再回来想办法过河。

“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们”，公孙鹤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们该回去了，希望你们回去以后不要将洞穴中看到的一切向外人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要知道想长生不死的大人物比比皆是，更别说有机会飞升成仙。为了防止你们食言返回，我会安排十二散仙中的四个人随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