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鹤想了半天没有说话,公孙麦荷也是一头雾水,看着天色已晚,昨天到现在基本上都在赶路,而且还经历了无极山的险情,感觉身心俱疲,就对公孙鹤说道:“已快子时了,二位回去好好想想刚才的这个问题,如果还想不明白,明天一早给你们答案”。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要送客了,公孙鹤当然也不例外,马上站起身向我施了一礼,转身带着公孙麦荷离开了房间。此时我还在玄境之中,需要睡一觉醒来才能从玄境中出来,于是拴好房门倒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咕咕叫的肚子叫醒,到了饭堂看到公孙鹤与公孙麦荷正在用餐,走过去坐到他们身边。两人的气色不好,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睡。小二把我的早餐拿过来离开时我叫住了他,感谢他前天给我指了条明路,还清了所欠的墟时,现在有个问题想请教他。
小二一听腼腆的笑了,说道:“帮助入墟的客人乃客栈的份内之事,卫先生不用客气,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
“好”,我点了点头,看了公孙鹤与公孙麦荷一眼,问道:“墟城西门外数百米处有一条无妄川,你们平时能随意过川吗?”
“可以啊”,小二想都没想说道:“你们从墟门而来,肯定也是经断妄桥过无妄川,桥西有大片耕地乃止妄墟的粮仓,前夜你经过无极山时应该已经看到墟城以东大多为石质土地,且没有水源,无法进行耕作,所以墟城所有的耕地都在无妄川西的平原之上,每年春季到秋季,墟城的人都会成群结队的前去地里劳作,在地里劳作一个时辰可以挣到四个墟时,而且不以妄念值不同而有所区别”。
“哦”,公孙鹤一听来了兴趣,停下来看了我一眼,然后问小二:“你们可以随时随地经过那座断妄桥?”
“那当然”,小二想都没想就答道:“那是墟城和城西耕作区的唯一通道,也是人们出入墟门的唯一通道,自然可以自由出入,每年都有来自山海墟的人通过断妄桥入墟,先生何以有此一问”。说完小二不解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们可真奇怪。
“没事了,谢谢你”,我向小二道了声谢。
我想不光是我,公孙鹤也得到了答案。看着小二的背影,公孙鹤叹了口气,低下头将碗里半碗粥喝掉,拉上公孙麦荷就向客栈大门而去。我知道他想去干什么,几口将粥喝完,离开客栈追上二人向止妄墟的西门而去。
说来也巧,刚出西门就有三个人从远处向着无妄川大踏步而来,到了对岸的石碑处三人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跨上了断妄桥向对岸走来,没多久三个人就过了河迎面走了过来,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见其中一人对另外两个人说道:“看来二哥说的没错心里无我既能安然而过无妄川,我们真的到了止妄墟”。
他的声音很大,我们都听得真真切切,只见公孙鹤浑身一震,苍老的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一瞬间,来自公孙世家支撑公孙鹤的精神信念好像突然坍塌,看上去至少苍老了十岁,不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老者,而是一个万念俱灰的枯蒿老人。这一刻,我觉得有点残忍,自己想到就行,为什么引导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去验证,为什么要让公孙鹤真切的体会这种差别。对于一个人而言信仰一瞬间突然坍塌,不是痛苦而是残忍。这一刻仅仅只有十八岁的公孙麦荷似乎也从梦中醒了过来,看我的眼睛里不再是昨晚见面时那种仇恨的目光,一瞬间眼神变得清澈。
初升的朝阳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长长的影子几乎要跨过无妄川到达对岸。公孙鹤看着对岸那一片片耕地,抬脚向无妄川上的断妄桥走去。公孙麦荷想要阻止,我拦住了她,说道“让他去吧,从这一刻开始无妄川不再是他要面对的不可逾越的天堑,而是坦途。说话间,公孙鹤已经走到了桥的中央,他一把撕开自己的衣领将一块半月形的纯白玉佩扯了下来,抛进了桥下的无妄川,川中的异兽根本不管你扔下的是什么,一窝蜂的向玉佩落水的地方扑了过去。耳中传来公孙鹤悲愤的呼号:“公孙诰,你有罪啊,不配享有子孙的祭祀”。
随即公孙鹤冲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无妄川嚎啕大哭了起来,站在我身边的公孙麦荷也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