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墨子沉默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追求权力之前首先要满足生存需要,而许多追求生存的人可能终极一生都在追求生存,才会出现此民安非彼民安的情形,以你之见,如之奈何?”
我没有直接回答墨子的疑问,而是采取了迂回策略,“据我所知当今天下农户平均可耕作七十汉亩,风调雨顺之时亩收谷麦约4石,年收入约280石,各种赋税占去大约三成,实际户均收入196石,约合5290汉斤,一家以五口计算每年需要食用4500汉斤,仅余720汉斤,一旦粮食歉收就会出现生存危机,如此一来百姓除了追求生存,哪还有精力追求其他”。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墨子点了点头说道:“民安的本质是提高农耕和百工效率,如能增加粮食产量,生存不再是最重要的问题,百姓才有能力追求生存以外的东西,比如读书识字,增长见识”。
“不愧是墨家学说的创始人,一说就通”,我由衷的赞叹道:“说穿了问题的本质在于农耕技术的落后,而且没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去研究如何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当今墨家前巨子墨凡正在干这样的一件事,如能取得成功粮食产量会成倍增长,到时你的民安思想就有了用武之地,不过”,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惜咱们在这清冥界中说得热闹,也只是聊以自慰,没有办法让你口中的阳界之人知晓我们所探讨的这个问题”。
“我不可能再回到阳界,赢政也只是一厢情愿,你还是有机会回去”,墨子把嘴凑到我耳边,说道:“老子早知赢政有此想法,躲着不愿意见他罢了,不过我观赢政之心,的确多有懊恼之心,想必在清冥界的75年他想明白了在世之时的荒唐之举,想要补救而已,只可惜他的一生如白驹过隙,一去不返,只能在这清冥界中做做白日梦,想想曾有拥有天下的君主,如今只能如此,也是可怜”。
“可怜之人可远不止他”,我笑了笑说道:“以后你会不断的见到如他这样死后飞升而入清冥界的帝王,最可怜的绝对不是他”。说到这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大汉的前几位西归的皇帝如果有人到了清冥界,不知道有没有人后悔,其他人我不敢说,晚年糊涂透顶的刘彻死后如能飞升到清冥界,不知道有没有赢政这样自省的觉悟,说不定依然躺在自己所谓的盛世迷梦之中。
又和墨子闲谈了几句,不知不觉中东方的天空现出鱼肚白,墨子看着东方的天空,不自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听你一席话,我觉得墨家学说也走偏了,其实何止是墨家,道法儒三家又何尝不是如此,片面强调精神世界的修养,忽视了物质生产,倘若这些先贤智者能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如何提高物质生产方面,满足了百姓的基本生存需要,再强调精神世界的修养就能水到渠成”。
“没错”,我点了点头附合道:“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不管是先贤智者,还是后辈贤达都应该把此话奉为圭臬”。
“唉”,墨子又叹了口气,说道:“管子之言甚至善,只是当时墨道法儒四家相轻,知其言而不知其妙,更不会奉为圭臬,实在可惜。希望你回到阳界以后告诫墨家后辈,切勿再走我的老路,将精力放在农耕与百工的研究上”。
“放心吧”,我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已经告诉你,你的世孙墨凡现在就在践行管子这种观点,他已经在雍城创办了专门教授农耕与百工的学堂,相信不久的将来,墨家农耕和百工技艺将给社会带来巨大的进步”。
“如此甚好”,墨子欣慰的笑了笑,说天一亮他还要佯装陪着赢政向西去寻老子,问我是否愿同他们一道前行?
“你都说了老子不愿意见他,你们自然找不到他,跟着你们我便没有机会找到这位先贤智者,我看还是另谋他处为好,不过”,我犹豫了一会接着说道:“不过诸子百家无不获益于这位先贤智者,我也想见到他问一个问题,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