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这样我批评你了,你回了城怎么就变成消极颓废的落后分子了?陈奇同志,振作起来,不要因为一时的困境就自暴自弃,组织会给我们安排工作的!”
“黄占英同志,你不要挂念我们的革命情谊,你让我堕落下去吧……”
“少废话,走走走!”
黄占英嗓门大,力气更大,一把将他薅起来。
陈奇没办法,只得慢吞吞的穿上外套,也踩着一双黑面红底的布鞋。
各自骑上二八大杠,先溜出胡同,抬眼便是正在恢复生机的大栅栏,七拐八拐的到了珠市口大街,又一路向东,1979年的京城仿佛一帧帧老照片慢悠悠的从身边擦过。
天空是灰蒙蒙的,街道由于车流稀少显得特别宽阔,自行车堂而皇之的行在中间,两侧建筑低矮破旧,密密麻麻布满了电线杆和电线,人群也是一片沉暗,蓝的灰的军绿的,只有警察的白色制服添了一丝亮度。
道路两旁,每隔一段就有人在种树。
前两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宣布:京城是世界沙漠化边缘城市。
这是事实,因为春天的沙尘暴太厉害了,今年又来了一次漫天黄沙,新华社专门发稿《风沙紧逼京城城,正赶上开第五届全国高官会,遂将3月12日定为植树节。
今年是第一年,全城都在栽种杨树,于是此后的春季不仅有沙尘暴,还多了杨絮柳絮……
俩人骑了5公里左右,到了天坛东侧,矗立着一栋建筑:
崇文区工人俱乐部!
“这么多人?”
“这一批无业青年都来了吧!”
“那叫待业!”
“嗯嗯,待业待业……敢情这年头就发明新词汇了。”
陈奇暗暗嘀咕,只见眼前人山人海,挤都挤不进去,男男女女都很年轻,表情一个比一个丧,穿着一个比一个土,时不时张望一眼,在等待俱乐部开门。
黄占英是个E人,不知社恐为何物,拽住一个瘦小戴眼镜的青年,询问:“同志,我们刚到,你们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我还真探听到一些……”
对方也很热情,压低声音道:“听说我们这批是试点,先拿我们开刀,要大搞生产服务合作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