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说的所有人,当然不包括他自己,但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瞟了赵汉山一眼,似乎在说也包括赵汉山。
赵汉山内心虽然生气,但想到日本特高课的手段,不得不严肃对待,一早就和李涯一起来到现场。
但他在现场没呆多久,就热得受不了,浑身大汗淋漓,找了个阴凉处,叫人拿毛巾擦干了身子,又叫人送来解暑的酸梅汁,一边歇息去了。
中午,李涯等人仍在现场搜索。
他派人去附近饭店炒菜,送到现场吃,准备饭后继续。
赵汉山这回倒不敢再催他。而是叫人撑起一把太阳伞,摆上一张藤椅,酒足饭饱后,他坐在那里抽烟,耐心等着李涯的勘察结果。
程浩派柳燕再去了一趟老莫裁缝店。
一是通知他邮差已被成功狙杀,二是告诉他日伪肯定会追查一段时间,近期减少接触的频率,三是让他发报请上峰派人去通知她父亲,如有人问起一定要承认那晚派人到金陵试图强行带她回家逼婚,后来被程浩赶跑,双方碰面的地点就是当时被日军岗哨拦下盘查的附近。
柳燕对父亲会配合是很有把握的,虽然父亲表面上当着这个维持会长,实际上是无奈,暗地里还是做着有利于国人的事。
何况事关自己亲生女儿的安危。
柳燕回来后又带回上峰的最新指示:查找日本海军驻金陵的军火库的位置。
“老莫接到了上峰的电报,说日本海军舰载机全部是在金陵补充弹药,给前方国军战士造成重大杀伤。命令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查找到日本海军在金陵的军火库的位置。”
柳燕一字一顿地传达着上峰的指示。
她心里面又开始在抱怨,怎么一桩紧接着一桩呢,就不让人喘口气。
“我们应该静默一段时间才能行动,”程浩边思忖边说,“李涯现在大概已经去勘察现场了,万一他有所发现,有所怀疑,一定会更严密、更隐蔽地盯着我们俩。你一定要留意。”
“何尝不是呢?但是上峰不理解咱们的处境,又指示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咱们该怎么办呢?”
“我来慢慢想办法。这狗日的日本海军舰载机,炸死炸伤咱们多少人,是要想办法毁了它的弹药库!”
“老莫对这个任务很上心,一再交代我要告诉你尽快行动。”
“唉,他也是集国仇家恨于一身,他几个家人都是死于日本飞机轰炸之下。”程浩叹息说。
此刻,李涯等人已将现场反复搜索了好几遍了。
他来到赵汉山歇息的太阳伞下。
虽然内心极其讨厌这个不学无术的肥佬,但他却又是分管自己的直接上司,自己不得不要跟他汇报。
哪怕李涯在心里认为,这是对牛弹琴。也不得不弹。
李涯汇报了他依据现场勘察作出的对昨天狙击事件的重建:
一名狙击手埋伏在安德门南城门上的废弃的箭楼里。
在北城门上还埋伏有一个人,向北方观察。在看到日军人员乘坐四辆三轮摩托、一辆轿车过来后,此人向狙击手发出信号。
这时,车队钻过北城门,狙击手将前面的三轮摩托车放过去。
邮差乘坐的轿车过北城门后,狙击手先枪击前胎,车停了。
带队的少佐和司机先后查看轮胎。狙击手将少佐狙杀。
后座的邮差跳车欲逃,没几步就被狙击中喉咙,一枪毙命。
后座另一人逃到车尾,也被狙杀。
应该是狙击手不能确定两人中谁是邮差,索性一起杀了。
狙击手和打信号的那人在城墙上汇合后,遭到日军前后堵截,于是就从城墙跳到了一棵树上。
他们顺树而下,由西朝东逃跑。
路上遇到三名日军迎面过来。狙击手用枪托击打两名日军的头颅致他们昏厥,再扭打制服另一名日军。再用日军自己的刺刀解决掉了这三人。
狙击手二人继续往东逃跑时,又遭遇日军。
据当时参与搜索的日军说,当时狙击手穿着日军军服,站在城墙根小便,就以为是自己人,没有过去查看。
后来另一个人发出声响,才引起他们注意。
对方开枪准确地击中了两名手持电筒照明的日军,趁机逃过一段城墙,然后就不见了。
“唔,这个枪手枪法好准。”赵汉山下意识地缩了缩他短粗的几乎无法区分的肥脖,仿佛枪手就在附近。